高禧楠猛地一抖,身体停止颤动,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一股腥臊的尿液不受控制地在他身下蔓延开来,浸湿了地板。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像是被掐住脖颈的困兽。
房间里的气氛愈发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窗外透进的惨白月光斜斜照在顾乘风脸上,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一层寒霜。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高禧楠,军靴踩在地板上的闷响如同丧钟。而那个女人则依旧静静地站在一旁,指尖把玩着一枚暗金色的蛇形胸针,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顾乘风缓缓开口,声音像冰棱坠地般清脆冷冽:\"我给你指条路。接下来潜伏在一个人身边给他做事——怎么接近对方,如何往上爬,都是你的事。\"
他忽然俯身逼近,黑色风衣的阴影笼罩住高禧楠颤抖的身躯,\"我只要你在必要时,完成我交代的事——包括但不限于杀了这个人。\"
高禧楠瞳孔骤然收缩。这声音此刻听来竟如同天籁——不是要把自己拆了卖零件,而是让自己做事,这岂不是相当于给了自己活命的机会!他慌忙以额触地,汗珠顺着鼻尖滴落在地板上:\"属下万死不辞!敢问要接近的是......\"
顾乘风向旁边一伸手,那女人立即递过一份烫金封面的档案。高禧楠接过来看了一遍,脸上刚刚露出一瞬的喜悦立刻被苦涩取代。
资料上这个人他不认识,但是从资料上写的此人势力有多大,都干一些什么营生,他就能判断出这个人的实力远超现在的顾乘风,而且多半是一个比顾乘风更酷烈的暴君。
\"这...这......\"高禧楠的指尖在纸页上掐出褶皱。要在这等人物身边爬到能取其性命的位置,简直比徒手攀登万丈悬崖更难。
顾乘风见高禧楠表情不怎么好看,问道:“怎么?做不到吗?”
高禧楠抬头对上顾乘风寒潭般的目光,立刻扯出谄媚的笑:\"不不不,做得到!属下这就去准备!保证三个月内......\"
\"在你走之前……\"顾乘风突然打断他,修长的手指轻叩腰间佩剑,\"还需要借你两样东西。\"
高禧楠下意识地问道:“您需要什么?”
顾乘风缓缓握住剑柄,声音又冷了几分:\"你这只已经具备标志性的受了伤的右手,还有这张被通缉的脸——总得给下面的人和警方个交代。\"
高禧楠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本能地护住右手——这只被万丽用菜刀划伤的手在这一瞬间疼痛仿佛变得更加剧烈。
寒光乍现,那把曾在历史长河中斩下过无数头颅,堪称华夏精神象征的宝剑已然出鞘,剑锋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不!求您!啊——!\"
凄厉的惨叫在密闭空间里炸响,暗红血珠随着剑锋划过的弧线溅落在女人雪白的玉手上,她低头轻嗅血腥气,舌尖缓缓舔过殷红的唇。
不多时,断掉右手、脸上血肉模糊的高禧楠被两名黑衣护卫拖了下去,皮靴碾过地砖的闷响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两名侍者提着水桶快步上前,淡紫色的消毒水泼洒在暗红血迹上,泛起诡异的泡沫。血腥气与柠檬香精的味道在空气中纠缠,像极了这个充斥着阴谋的夜晚。
顾乘风倚在雕花椅背上,用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宝剑。剑脊上蜿蜒的血槽还残留着几缕血丝,在烛火下泛着暗哑的光。
\"把他丢出来背锅,原始积累算是完成了。\"他屈指轻弹剑身,金属颤鸣声在空旷的房间里久久回荡,\"现在就只剩怎么料理李家了。\"
阴影中的女人轻笑一声,猩红指甲划过鎏金香炉升腾的烟雾。墨绿色旗袍盘扣上缀着的翡翠蜘蛛随动作轻晃。
\"李家就像只缩进壳里的老龟,金融战不过是敲了敲它的甲壳。他们主动放弃这片泥潭,反倒让咱们的拳头打在棉花上。\"她忽然转身,裙摆扫过满地碎瓷,\"但龟壳再硬,总有伸头的时候。\"
顾乘风眯起眼睛,烛火在他瞳孔中跳成两簇鬼火:\"你是指他们死守的实体产业?\"
\"正是。\"女人指尖点在檀木桌面的战略图上,沿着青松集团的产业分布划出猩红轨迹,\"他们的产品世界一流,专利墙又高又厚——但市场从来不是比谁的技术手册更厚。\"她突然攥紧五指,战略图在掌中皱成一团,\"当年他们清洗股东时埋下的钉子,该派上用场了。\"
窗外惊雷乍起,雨幕中隐约传来港口货轮的汽笛声。顾乘风起身推开雕花木窗,潮湿的风卷着女人身上苦杏仁味的香水扑面而来。\"说说看。\"他望着雨夜里明灭的码头灯火,那些属于李家的货轮正在装卸集装箱。
女人从鳄鱼皮手包中抽出一叠文件,烫金封面上印着双头蛇徽记:\"东南亚有三家代工厂,设备是青松七年前的淘汰型号。只要让那些被扫地出门的股东出面收购......\"她染着丹蔻的指甲在文件某处轻轻一划,纸张裂开的脆响宛如毒蛇吐信,\"三个月后,市场上就会出现第二个'青松',用他们七成的质量,五成的价格。\"
顾乘风忽然低笑出声,他转身时,烛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成择人而噬的巨兽:\"那些老东西当年被李紫玉像丢垃圾一样丢了出去,心里都窝着火呢。原本他们以为青松集团会一蹶不振,自己成功做到了及时止损,可是青松集团却逐步稳住了局面,甚至开始相好的方向发展,我想此刻他们应该比咱们更盼望李家倒下吧!\"
\"正是如此,所以他们不会拒绝您的招揽。\"她忽然贴近顾乘风耳畔,吐息带着蛇信般的湿冷,\"至于那些小企业……当第二个青松的订单雪片般飞来,您猜那些墙头草是会坚守他们本就放弃过一次的信誉,还是奔向咱们的钱袋?\"
惊雷再起时,顾乘风的笑声混着雨声在房间里激荡。他伸手抚过女人旗袍上的翡翠盘蛇,指尖触到一片冰凉:\"不愧是白家新生代的天娇,你比白梦瑶更适合做白家的继承人。真可惜……\"
他忽然掐住那枚翡翠,裂纹在指间蔓延:“你为什么就是旁支呢?”
女人面不改色地摘下碎裂的盘蛇坠,任由翡翠渣滓从指缝簌簌而落:\"当我出生在白家旁支的那一刻,我就不是白家的人了。\"
她抬眸时,瞳孔里映着香炉中明灭的炭火,\"现在,我是您最忠实的......蝮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