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李松柏说道。
白梦瑶摇头：“你是把她送进监狱的人。”她轻轻握住爱人的手，“这次……让我们姐妹自己谈谈好吗？”
李松柏的拇指摩挲过她中指上的钻戒，最终叹了口气：“让如霜陪你一起去，在车里等。”
……
特殊监区，会面室。
白绮罗走进来时，白梦瑶几乎认不出她了。曾经盘在一起的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囚服下瘦削的肩膀像是随时会被走廊的风吹折，就连双眼中那一抹难以察觉的阴暗也被如同孤狼一般的坚毅取代。
“稀客。”白绮罗在防弹玻璃对面坐下，声音比记忆里沙哑许多，“李夫人大驾光临，是要采访模范囚犯？”
白梦瑶没理会她的调侃，从包里取出个保温盒：“你最爱吃的酒酿圆子，我加了双份桂花。”
白绮罗挑了挑眉，问道“里面下毒了吗？”
“下了。”白梦瑶突然笑了，“是能毒死相思病的药。”
白绮罗淡淡一笑，诡异的气氛令旁边的狱警都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分不清她们两个到底是在互相开玩笑调侃还是真的剑拔弩张。
“你特意跑过来一趟，应该不是单纯的来看我吧。”笑过之后，白绮罗正色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白梦瑶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压低声音，将蓝怀山的事和盘托出。说完后，会面室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所以？”白绮罗突然凑近玻璃，鼻尖几乎贴上冰冷的表面，“你希望我怎么做？”
“好好改造，别牵扯进来。”白梦瑶不假思索地回答，却又在对方锐利的目光下微微偏头，“这件事本身也和你没什么关系，我不希望你再被这种事情打扰了。”
白绮罗突然笑了。那是白梦瑶熟悉的、带着讥诮的笑容。她靠回椅背，认真地说道：“谢谢，回去告诉李松柏，我会乖乖待在监狱，绝不惹事。”
她的语气太过刻意，连站在门口的狱警都投来怀疑的目光。白梦瑶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保温盒推向传递窗：“趁热吃。”
……
看望白绮罗的主要原因是想要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这不假，但是说不说和蓝怀山有关的事情，这取决于白绮罗的状态。
如果白绮罗真的过得很好，那直到蓝怀山彻底倒台之前，她都不会知道蓝怀山曾经试图利用过她，但是如果白绮罗真的被心结所困，那即便事后会被李松柏责怪，她也要将这个解开她心结的机会利用上。
白梦瑶回到车上时，冷如霜从后视镜里见她眼魂不守舍的模样，问道：“告诉她了？”
白梦瑶沉吟片刻，默默点头。
冷如霜淡淡一笑，说道：“松柏早就猜到了，放心吧，她想要洗刷掉她爷爷名字上被她沾染上的污渍，松柏会尽力帮助和保护她的。”
白梦瑶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她降下车窗，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新，远处监狱探照灯的光柱刺破夜空，如同喷射水流的高压水枪，清洗这漆黑的天空。
……
深夜，牢房。
白绮罗躺在床上，指尖有节奏地轻敲枕下的笔记本。凌晨三点，走廊响起规律的脚步声——这是夜班狱警交班的时间。
当时钟指向3:15，卫生间的水管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震动。她无声地滑下床，从牙膏管里挤出一张微型存储器。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上面的信息：【明晚8点，洗衣房，带研究成果】
白绮罗将存储器含在舌下，转身时瞥见那本快被她翻烂了的书，即便在黑夜之中，那抹红也分外耀眼。
“爷爷……”她对着虚空轻声道，“这次换我当卧底了。”
蓝怀山的陷阱已经布下，而白绮罗正主动踏入其中。
……
次日，晚上7:55，白绮罗抱着装满囚服的塑料筐走进洗衣房。蒸汽在狭小的空间里凝结成水珠，从锈迹斑斑的管道上滑落，滴在她的后颈上，冰凉刺骨。
她将筐子放在传送带上，手指状似无意地划过第三台烘干机的边缘——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划痕，是今早才留下的记号。
“07号。”身后传来狱警的声音，“这些要单独洗。”
白绮罗转身，接过对方递来的另一筐衣物。两人的手指在布料下短暂相触，一枚金属钥匙悄无声息地滑入她的袖口。
“谢谢。”她平静地说，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交接。
狱警没有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白绮罗听着脚步声远去，才缓缓展开掌心。钥匙上刻着小小的“b-12”，正是监区备用发电室的门牌号。
晚上8：15分，一处不知是设计失误还是特意留出来的监控死角。
洗衣房的排风扇年久失修，螺丝早已松动。白绮罗踩着烘干机，用偷藏的塑料饭勺撬开通风盖板。狭窄的金属管道内壁沾满油污，她像条无骨的蛇一样钻进去，手肘和膝盖磨出血痕也毫不在意。
管道尽头是配电室的天花板检修口。下方，两个穿电工制服的男人正在“检修”电路。其中一人突然抬头，与白绮罗四目相对。
“准时。”男人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犬齿，“蓝董事长果然没看错人。”
白绮罗轻盈地跳下来，囚服裤腿里藏着她的研究笔记：“我要的东西呢？”
另一个人递过来一套保洁员制服和员工卡：“地下车库有辆车，钥匙在雨刷器下面。”
金牙男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等等，先验货。”
白绮罗冷笑，从内衣夹层抽出一沓微缩胶片：“新型神经毒素的分子式，还有解毒剂合成流程。”她在对方伸手来抢时猛地缩回，“蓝怀山答应我的条件呢？”
金牙男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监控画面，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手握着一份文件，朝着镜头比划了一个只有他们父女才懂的手势。
白绮罗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她曾经标志性的，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