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管师姐。”齐润猛回头去看,却见是管荷,惊魂稍定,但还觉身上发软,于是转过身倚在竹子上。
“怎么,没见过?”
“……这也太残酷了……。”
“战场厮杀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管荷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齐润的手。“瞧你手凉的,让奴奴给你压压惊”。
说完,管荷用双手揉按起了齐润的太阳穴,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略微冲散了四周的血腥气息,而太阳穴上的轻柔按摩也渐渐让齐润稳下了心神。
齐润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身上渐渐有了力气,他感激的看了管荷一眼,这时再往杀场上看去,虽然还觉触目惊心,但已没有了刚才的那番恐惧,管荷见齐润神志平复下来,松开了双手,护在齐润周围,随他向杀场中心走去。
此时官军大部已然溃散,只剩下四五十人围成一个圆阵死命守住,在圆阵前方,那员将官跟裴元绍、周仓战得正酣,徐晃即无兵器,又无马匹,无法上前,只在一旁掠阵,那将官握着斧柄尾端抡转大斧,如风扇般虎虎生风,裴、周二人都是马刀,一时间无法近前,战之不下。
“公明兄,用狼筅!”齐润喊了一声,早有乖觉之人将手中狼筅递给徐晃,徐晃弃了大棒,接过狼筅问道:“这玩意怎么用?”
“往他脸上怼就是!”
“好!”徐晃依言,将狼筅一挺,冲着那将官直直的冲刺过去。那将官忽见徐晃拿了一根整竹刺来,忙用手中大斧尽力劈去,那势大力沉的一击瞬间劈断了狼筅的数根枝杈,但其劈落的威势还是被狼筅阻住,这大斧一旦被拦住,想再撤招就没那么容易了,裴、周二人见徐晃得手,立马跟进抢攻,那将官慌忙弃了大斧拨马就走,可马刀还是劈在了他的轧甲上溅起一溜火花。
“啊呀!撤!”将官受痛后大喊一声,虽然没有伤及他的皮肉,但其手中兵器已失,不能再战,当即抛下剩下的兵卒,骑着马一溜烟的逃走了。
“放下武器,投降保命吧!”齐润见将官逃走,被留下的士兵都已恐惧到了极点,准备鱼死网破,为了减少伤亡,立马劝降:“立刻投降,我保证不杀你们。”
此言一出,马上就有人扔掉武器跪地求饶,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渐渐效仿,不一会,这帮人就全部弃械投降了。
………………
“哈哈哈,痛快,痛快,多谢这位兄弟相助!敢问高姓大名!”
在这种两侧都是竹林的官道上,无法绕击左右的骑兵其实并不占优势,所谓【大涧深谷,翳藏林木,此骑之竭地】就算冲锋起来,也必然会伤亡惨重,如果不是齐润带人攻击了官军的侧翼,他们也不会胜的这么轻松,战后,裴元绍主动走向齐润叩问名姓。
‘裴元绍与周仓这俩货不是演义里的人物吗?怎么历史上竟真有其人?还成了于毒的手下?’齐润依稀记得二人纯粹是演义小说里的人物,而且就算在演义里也是于徐州地界的卧牛山落草的,不知为何竟真的确有其人而且还出现在此地,不由大感混乱。
齐润一拱手,正要报上自己的姓名时,管荷先走了过来,她揽住齐润的胳膊,然后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蒙面巾说道:“裴秃子!我还没问你怎么来搂了我的兔子,你倒先缠着我的夫君问什么?!”她说这句话的声音干练豪旷,齐润瞬间意识到这个声音才是她本来的嗓音,之前那些矫揉发腻的声音原来是她故意装出来的。
“哎呀!原来是管大妹子,哈哈哈,得罪,得罪,俺们也是送货回来,路过此地瞧见了点子,临时起意,不知道管大妹子早就设了局子,还望恕罪。”裴元绍一见管荷,似乎是与之早就相识,立马作了个揖赔了个不是,回头喊道:“周黑子!是管大妹子的山头!”
齐润这才发现那群马匪并未下马,一个个手握马刀还保持着战斗状态死死注视着这边,刚才如果不是管荷出面,他们可能就准备要黑吃黑了。
“收!”
周仓一声令下,马匪们这才把刀回鞘,一个个下了马来打扫战场收治同伙。
周仓也下马来到这边施礼,齐润扯下面罩,也不报名姓了,施礼道:“见过二位大兄,如没有二位相助,我等也不知要废多少苦力,死伤多少弟兄,今番咱们通力合作拿下这些货,不如五五做分如何?”齐润知道他们既然出手,还死伤了不少人,自然没有白来的可能,好在铁锭够多,分出一半也够用了。
“哈哈哈,好,是个爽快人!够意思!”裴元绍一拍齐润的肩膀表示认可,旁边的管荷却不乐意了。
“给他们一半?!凭什么?!”管荷一下子甩开齐润的胳膊,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转过身去说道:“本来就是他们乱插杠子,现在还要分他们一半!”
齐润赶忙配合管荷演戏,伸手过去拉了她一把说道:“哎呀,屋里的,他们也不是故意来抢,而且也是帮了咱们的忙,这次点子这么扎手,要不是二位大哥,咱们也不好啃不是。这次就算咱两家合伙干了这笔买卖罢。 ”
齐润刚说完,就见管荷的肩膀抖了两下,似乎是在强忍憋笑,她回过身来又挽住齐润的胳膊,还是换了那个甜腻的嗓音对齐润说道:“奴奴都依夫君,可这些剥下来的甲和武器奴奴是不与他们分的。”说完还瞪了裴元绍一眼。
齐润闻言看向裴元绍,裴元绍赶忙说道:“这是自然的。”
“好!裴当家的,一言为定!周黑子,跟我来!”管荷冲裴元绍抱拳拱手,又对齐润说:“夫君,奴奴去清点渔获了。”前一句豪横后一句娇媚,切换的无比顺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齐润不由得在心里赞叹道‘这娘们儿必定是个双子座!’
裴元绍凑过来低声说道:“小兄弟真是伟丈夫,沙河母夜叉都能训的服服帖帖,俺是真佩服。”
“沙河母夜叉?!”
就在齐润目瞪狗呆的时候,刚才一直站在旁边的徐晃过来说道:“当家的,请移步。”徐晃见齐润没有向二人报名,于是细心的改口变了对齐润的称呼,于是齐润向裴元绍告了失陪之罪,随徐晃而去。
“参事,晃刚才暗暗清点过了,甲不论好坏,应有二百三十六件,长矛二百七十支,弓弩……”徐晃低声言道。
齐润挥了挥手制止了徐晃,问道“公明兄,咱们的伤亡情况如何?”
“咱们有六位兄弟阵亡,还有二十几个受了伤的,好在都不重。”
“等会儿匀出辆车来让伤了的兄弟乘坐,阵亡的兄弟带回去安葬,还要找他们的家属给予抚恤,那些死了的敌军尸体在竹林里挖个坑埋了吧,别让他们暴尸荒野。俘虏里选那些手脚长大皮肤黝黑的留下,剩下的放走。”
“唯!”
“唉,算了,问问他们,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叫他们走吧,包括咱们自己的兄弟,有不愿干的就让他们走吧。”齐润第一次经历沙场,对这番血腥残酷心生畏惧,如果可以,他就是第一个想要开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