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
随着林木渐稀,一个隐蔽在山林里的寨子显现在齐润面前,这还是齐润第一次来到这个经他提议才计划建成的密寨。
如果能够从高处俯瞰的话,就会发现在幽深的山峦之间,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寨子隐蔽在这山林深处,每一座小寨子都是依山势而建,寨子四周,古木参天,枝叶繁茂,形成了天然的遮蔽。
在这些寨子之间有一条条小径蜿蜒相连,宛如一条条隐秘的脉络,将这大大小小的寨子紧密地编织在一起。而这些小径的险要处还建有岗垒。
这些寨子就这样如星链般次第镶嵌在一面陡峭的向阳山坡上,形成了一个既相对独立又相互支撑的一个山寨矩阵。
在这些寨子最上方的位置,有一座寨子最大,那显然是整个山寨的指挥中心,其建筑四周还设有高高的了望塔,可以俯瞰整个山寨群。
齐润此时正站在寨门前,仰观着这片山寨矩阵,心中不禁涌起一份感慨来,这个隐藏在深山密林里的大寨,日后将不仅是他们太平道黄巾军的避难所,更会是他们反抗暴政、争取自由的坚强堡垒。
“开门,我们回来了。”齐润正看着,于毒则在寨门前喊了起来。
门内没有答话的,但寨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寨门后居然站着马元义和太平道的诸位管事及将领。
他们一行人的行踪早已被太平道的巡探和了望哨发现了。
马元义抱拳拱手,引着众人就在寨门前一起向着齐润躬身大礼参拜:“齐参事,请受我等一拜!”
齐润先是一惊,继而感动莫名,连忙回礼:“不敢,我齐润何德何能受得诸位如此大礼。”
马元义笑着过来扶住齐润的手说道:“川岳,你太过谦了,你当搏营在双塔镇以三千人顶住了数万官军的进攻,为我们太平道十几万人守住了生路,这等功劳,怎么当不得这区区一拜。”
“就是。”
“齐参事,我们是真心拜谢。”
“齐参事,你之前在堂阳拔救出数万大军,这次又在双塔镇庇护了这么多人,就是给你建个生祠也不为过的。”
马元义说完,其他众人也拥上前来向着齐润七嘴八舌的道谢。
他们一个个双眼含泪,神情真挚,表情专注,热切的簇拥着齐润,似乎都想亲自走上前跟齐润表达谢意。
“这寨子里很多人家已经开始给你供长生牌位了。”马元义笑着说:“你现在可是我们太平道的大英雄。”
“我不是。”齐润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肃容道:“那些牺牲的将士才是英雄。”
众人闻言,俱都静默了。
“是,那些牺牲的将士都是英雄!”马元义慨然道:“我已经想好了,这山顶之上正好有一块巨石,我打算命石匠将之修成正方形,在上面勒铭志之,将它作为我们的柱国石,让所有人都能够牢记他们的功绩,缅怀他们的牺牲,万世不移,永垂不朽!”
马元义的话让齐润心中猛地涌起一种情感。
这情感很怪,你可以说它是感动,也可以说它是激动,更可以说它是冲动,就像齐润在读那些革命烈士、民族英雄们的事迹时所感受到的一样,为他们的故事而感动;为他们的牺牲换来的最终胜利而激动;更有一种想像他们一样,为崇高的信念去奋斗并为之献出自己的一切的冲动。
“柱国石……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齐润含着泪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不能再好了!”
“好了,今天应该是个高兴地日子,不说这些了。”马元义眼里也含着泪光,但他还是拍了拍齐润的肩膀:“川岳,咱们太平道有过必罚,有功必赏,你又立了如此大功,想要什么封赏?”
“还是跟上次一样,我要兵!”齐润干脆的应道。
“哈哈,我猜就是,早就给你安排好了。”马元义笑了笑,然后他瞧了于毒一眼,凑到齐润耳边悄声说道:“上次我就想把于老大的淇山军并到你当搏营里,听你指挥,他手下有五千多人,还有一支三百多人的骑兵队,可你知道于老大那性子,他死不认头啊,非说要等等再说,不过这次他居然肯留下来照看你,那指定是没问题了。”
齐润闻言一愣,忽然记起在路上于毒提到当搏营时用的词都是‘咱们’。
“我一到这就把他的淇山军和你的当搏营安排到一个寨子里了。”马元义声音虽然小,但语气里颇有几分先斩后奏之计得逞的小得意。但他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却又让他浑身一颤。
“干什么呢小马?刚才冷不丁瞄我一眼又跟川岳嘀咕啥?别以为你现在是掌教我就不敢揍你了啊。”
“没呢,于叔,我就是想让川岳赶紧回营看看去。”马元义小心的陪话道,说完就赶着众人道:“好了,别搁这挤着了,川岳累了,叫他早歇着,都干自己的事去。”然后他就撵着众人并趁机和众人一起走掉了。
齐润震惊的看着,回头看向管荷:“元义师兄管于大哥叫‘叔’?”
“对啊,老于和师父可是老兄弟呢,我和小马还有菡儿、波才哥从小就被师父收留了,可师父老是出去游医,不能带着我们这些小孩,就经常把我们寄在老于和唐三爷那里,让他们负责照看我们,让他们教我们各种本事。”
“可你跟于大哥拜了把子?”齐润更迷糊了。
“对啊,他后来跟我打赌拼酒,结果输了,愿赌服输呗。”管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继而又神情黯淡下来:“后来师父知道了,很生气,就用同样的法子把我的酒葫芦给赢走了。”
“所以元义师兄既是你师弟,又算你侄子,那我管于毒叫大哥是不是不太合适……”
“没事,等你娶了我,你随着我叫就是了。”管荷满不在乎的说,不过脸还是红了一下。
齐润一阵迷糊,又想起了张芙蓉和张角之间既是爷孙又是师徒的关系,不由扶额‘咱们太平道关系都这么随性的么……’
“参事,您可回来了!您要再不到,我们都打算全体出动去找您了。”
马晗激动的呼喊声把齐润的思绪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摘了出来。
“马晗!”齐润也很高兴,毕竟这是他时隔几天后第一次跟自己当搏营的人再相逢。
“参事,快回咱营吧,叶姐都急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