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礼抬起冷眸,毫不客气地质问,“你有意见?”
赵月曦欲言又止。
陈卓礼不给她说其他的机会,“你们赵家做的事,若不成,会将整个安王府毁于一旦,你最好祈祷…不会牵扯到本王。”
“不然……”陈卓礼端放下茶杯,“本王不介意给你们赵家的罪状上再添一笔。”
赵月曦难掩脸上的窘迫,不做声了。
北境,陈卓璟设宴,给此次北境之行,做个圆满。
陈卓璟将蚩蛮交给蛮戟,蛮戟这个人,勇猛,有武将的做派,少了些治理国家的文韬,但陈卓璟本就不奢望他能把蚩蛮做大做强,挑中他做蚩蛮的领头人,也是因为,他一门心思地想让草原上的民众好,吃饱喝足。
这点野心,正合君意。
陈卓璟高举酒杯,面色红润,丝毫不见虚弱,“此次平乱,在座的诸位,都是有功之臣,这第一杯酒,朕要敬你们,敬你们还北境的太平。”
“谢陛下恩典、”
饮毕。
王义笑容满面,面朝陈卓璟,弓着腰恭维,“若不是陛下,此次哪里会如此轻易的,大败炽而丹,我等应敬陛下一杯,谢明君睿智。”
其他人哪敢说不敬,“敬陛下、”
陈卓璟爽朗笑笑。
蛮戟提起话茬,“听闻陛下与炽而丹交手,受伤了,恢复得怎么样?”
陈卓璟眉头一紧,没答话。
气氛冷起来。
一旁的崔健安出声回答,“陛下的伤,已无大碍,蛮戟将军,不用担心。”
蛮戟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多念叨两句,“没大碍就好…没大碍就好。”
王义脸上,却划过一丝狡黠。
心里多了些把握。
夜晚,挑灯,陈卓璟与崔健安对弈,眯起眼睛提醒,“这步棋,你要如此走,便再没回头路了。”
崔健安不慌不忙回答,“身为下臣,与陛下对弈,一直没有回头路。”
陈卓璟再落一子,将手里余下的黑棋撒回棋篓,“大半辈子沉在北境,朕知道你心里有不悦,认为是朕因为你和楚王的私交,故意刁难你。”
崔健安起身,半跪下,垂头做礼,“臣,不敢、”
陈卓璟眉宇平舒,肯定回答,“你是不敢也好,心里有怨也好,朕只知道,这北境,你合适来守。”
崔健安求个答案,“敢问陛下,如何判定微臣合适?”
陈卓璟直言,“守北境的人,首当其冲是忠诚,崔家历代忠良,从无逆反,这就是朕要的忠诚。”
崔健安不信这个答案,“叛离祖宗,倒行逆施之人,古往今来,比比皆是。”
陈卓璟起身,扔下一句,“余下的,就算是你为自己还债吧。”走得干净。
崔健安跪在地上,陷入沉思。
陈卓璟回到卧房,打受伤起,每晚他都要喝上一碗补汤,补气血。
这在后厨,已经不是稀奇事了。
今晚来送羹汤的人,名唤王钧。
也不是普通的小兵,是个小佐领。
“陛下请用羹汤、”
陈卓璟脱下锦袍,只剩一身寝衣,肉眼可见左肩膀要臃肿些,凸出一块。
陈卓璟瞥了眼眼底挂着心虚的王钧,端起汤碗,蹙起眉毛,问,“这是什么汤?”
王钧回答,“这是乌鸡汤啊陛下,太医加了好些药膳进去的。”
陈卓璟一手拿起汤碗,硬着头皮喝进去,喝得溜干净。
王钧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汤底。
陈卓璟满脸警惕,登即质问,“怎么?这汤有问题?”
王钧立马跪地,反复磕头认罪,“陛下冤枉啊陛下,这汤自打熬出来,就一直没离开奴才的眼睛,知道是御膳,奴才不敢出丁点儿差错啊!”
“朕不过随口一问,你如此紧张做什么?”陈卓璟轻扯嘴角,“罢了,下去吧!”
“谢陛下饶命…谢陛下饶命!”
王钧退出去后,陈卓璟握着膝盖的手紧了紧薄汗,“都下去吧!”
“是、”
半个时辰过后,躺在床榻上的陈卓璟睁开眼,腾坐起身,费力撕扯脸上的人皮面具。
是破晓。
破晓的五官是不及陈卓璟立体的,因此若是伪装,面具要做得厚一些,容易捂得人喘不上来。
从书房过来的路上,陈卓璟顺路去如厕,在这期间,偷天换日,进来的是陈卓璟,出来的事破晓扮装的陈卓璟,
要不是整日和陈卓一呆在一起,破晓还真无法学得像。
“陛下、”破晓跪地。
两兄弟同时站在破晓面前,不吭声的话,破晓真要耗费些时间分辨出来。
陈卓璟出声问,“如何?”
陈卓一则一屁股坐到铺着熊皮的床榻上,躺下,精气神儿看着好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魂不守舍了。
“启禀陛下,是南覃的蛇心断,服下后,会挣扎近一月,身体发虚,一个月后,毒入骨髓,药石无医。”
陈卓一赞赏一句,“好毒!”
不枉他在房顶待了这么久。
夜明在旁跟着问,“陛下,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
陈卓璟沉着脸看向床榻上翘二郎腿的弟弟,“你先回京。”
陈卓一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回去也没用,我现在是叛国将军徐伟,顶着那张脸也说不上话。”
陈卓璟冷声命令,“今晚就走,防着赵洺峰狗急跳墙。”
“好~”陈卓一拉长音,懒懒回答,“你直接说你放心不下嫂子不就得了。”
忽地一下坐起来,一脸神气,“我要是顶着这张脸回去,嫂子肯定高兴。”
陈卓璟再度叮嘱,“路上别随便招惹女人,脚程要快。”
“知道了、”
陈卓璟接着看向破晓,“你的易容术,朕信得过,你跟着他。”
夜明担忧道,“陛下…如此一来,您周边就没有可靠的太医了,万一…王义多心,故技重施,属下怕防不胜防啊。”
“无碍。”
陈卓璟心里有盘算,一向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