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耳边斧刃划过的震鸣声也完全消失了。
北静王睁眼,下一瞬,眼前的情形让他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原来还在他们三丈开外的黑脸少年,此时距他和那三角眼凶徒不足一丈。
少年手持一根轻飘飘的长腰带,那腰带到了“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牢牢绑缚住那柄给他带来生命威胁的巨斧。
巨斧离他的脖颈不足一尺!
三角眼凶徒眼眸一缩,他最清楚自己的臂力。
凭着这把开天巨斧,在这处芦苇荡里称雄多年,从未遇到过对手。
今日,那少年仅用一条轻若无物的腰带,就让他斧子动弹不得。
他双手使力,胳膊上青筋暴起,卯足了劲要将他斧子夺回来。
斧子纹丝不动。
三角眼心中一沉。
这是,碰到真正的硬碴子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斗同样惊心动魄。
本来十拿九稳的对决,出现了变故。
水匪们互相对视一眼。
多年的默契使他们无需过多言语,一个眼神足以表明心中所想。
都想速战速决,将剩下的那一半报酬拿到手,远走高飞。
本来,他们水匪也是有原则的。
不劫官员,不招惹官府之人。
但,谁叫对方给得太多,多到够他们所有的水匪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大鱼大肉享受三辈子,都花不完。
他们每一个人都可耻地心动了。
他们本就是各地聚集起来的亡命之徒。
早已被官府盯上。
干完这一票,他们远走高飞,金盆洗手,换个身份,逍遥快活地过一生,不好吗?
所以,明知这单生意不好做,还是接了。
本已踩好了点,十几个人的骨头,再硬能硬到哪里去。
他们全芦苇荡里的水匪,加起来一百多号人,每人咬一口,都足够咬死一头大象了。
还能收拾不了这区区十几人?
笑话!
现在看来,也的确是笑话。
不过被笑的人,从猎物变成了他们自己。
一百多号人,现在就剩下了他们三个。
在这黑脸少年出现前,他们还笃定,他们这一票,不亏。
酬金一百多人花,哪有三个人花,来得爽?
现在看来,很可能有命赚,没命花。
但,到手的大肥鸭子就这样让它飞走,他们又实在不甘心。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不约而同下了个决定。
那就是再拼最后一把,不成功,就撤!
身后是他们最为熟悉的赖以保命的芦苇荡。
实在危急,往芦苇荡里一躲,任它天王老子来了,也拿他们没辙。
持三叉戟的水匪与手持细长弯刀的水匪,目光一闪,同时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傅佐的周围。
一攻一守,配合默契。
三叉戟水匪如游龙出海,高高跃起,企图从上而下,给傅佐致命一击。
而细长弯刀男子则试图从下盘寻找破绽,每次挥动,都如灵蛇出洞,精准而致命地直指要害。
两人都抱着速战速决的念头,出手绝不容情,三叉戟直奔傅佐百会穴,弯刀则是冲着他双腿砍去。
若在平时,这样的攻击对他并无威胁。
但现在,他左腿上长长的刀口,使得他使不上劲,连闪身避开都不能。
何况,头顶上还有要命的三叉戟虎视眈眈。
长鞭对这种近距离攻击没用,他将短刀换到右手,用左手的鞭去缠那细长的弯刀,右手斜斜上举,去抵挡那要命的戟。
尽管知道这次全身而退的希望渺茫,但,总要试一试,不是吗?
“轰!”
短刀与戟相击,发出刺耳的巨响。
因那水匪是从上往下,以泰山压顶之势下击,力道奇大。
傅佐一方面还要分心抵挡下盘的细长弯刀,手上的劲力不足,短刀被斜斜磕飞,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银色的光芒,没入船舱顶上。
这下,那水匪手腕一翻,三叉戟再无遮拦,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向傅佐头顶刺下。
傅佐再想闪避,已是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巨斧悄然而至。
“铛!”
“哐啷!”
巨斧在黛玉手腕轻抖下,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被猛然从三角眼水匪手中抽离,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携带着开天劈地的气势,精准无误地劈向了那泛着寒光的三叉戟。
随着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三叉戟在巨大的力道下,瞬间被劈成了两截。
残戟如流星般在天空划过,在湖里找到了它最后的归宿。
那持戟水匪,也被这强劲的力道所伤,一口鲜血喷出,人也被向后击飞,落入了水面。
而那持巨斧的水匪,手中斧子被夺,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三角眼,身形也被夺斧的力道带着向前,斜斜与持弯刀水匪撞在一起,正好撞歪了砍向傅佐小腿的弯刀,只险险划破了他衣袍的下角。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令人目不暇接。
轻飘飘的腰带,到了黛玉手里,宛如被赋予了神奇的魔力,化作一条灵动的银龙,时而春风化雨,轻柔如拂面微风,不着一物;时而又雷霆万钧,如银鳞闪耀,带着所向披靡的霸气和力量,直击目标。
对决到这会儿已没了悬念。
三个水匪头子趁着北静王和傅佐被震惊得愣神的工夫,猛然跃入水面,潜入水底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