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同志你先别急,小孩子嘛!总是活泼好动!说不定他去谁家玩了。
何同志你再继续讲讲林同志的伤势!医生怎么说!
以及你们为什么要绑着董建西同志,绑架、监禁是犯法是你们不知道吗?”
方主任严厉地打断了董芊芊的追问,他最讨厌这种没大没小的小同志了,一点都不稳重。
他记录林雪花惨状的记录已经记了满满一张,但他尤觉不够,这还不够惨!还不能引起上面的重视,严审知青资格这一项。
在他看来董建西在有精神病的情况下,袭击亲妈,导致林同志流产。
继父董二成还拦着不让人报警,这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就在他准备继续深挖这一新闻时,董芊芊直接端茶送客,请他出门。
方主任也没想到自己,会碰见个这么没家教的野孩子。
直接跟她杠上了,直接抢过茶水,把杯子拍在桌子上。
直接跟她说“你的继母现在生死不知,哥哥也下落不明,你不配合调查就算了,还敢妨碍公务,真是放肆!你还有没有把领导放在眼里。”
董芊芊毫不在意,这方主任的官威连最末等到掌灯宫女都不如。
狐假虎威地像只纸老虎,一戳就破。
“我确实没把你放在眼里,因为你根本没把人民放在心里。
你这么关心林雪花怎么不去医院瞧瞧,董建西为什么会被绑起来,还不是因为他抗拒下乡,我们为了国家发展,才把这董建西贡献出来。
你不感谢我们为国家发展凑指标也就算了,你还揪着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依不饶。
轻重缓急你不懂吗?你家里没有小孩吗?董建北才三岁,他不见了我再怎么着急都不为过。
不要拿你的标准,自顾自的定义别人的想法。”
董芊芊越想越心凉,虽然她不喜欢董建北但她也不想他出事啊!
可眼前这个方主任正事一点也不干,就盯着细枝末节一个劲的问,有什么用,他又不是警察,又不能立案侦查,问了也白问。
方主任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同志这么能说,但她说的话一时半会儿,他还真反驳不了。
红姑眼见方主任不吭声了,只好硬着头皮回答董芊芊的问题。
她抬手抹泪,手指不停地颤抖像得了帕金森一样。
声音哽咽着说:“芊芊啊,你继母那场面,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太吓人了,现在想起来,我这心还直打哆嗦……”
话语间,还时不时地颤抖一下身体,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所以…我一时半会真的没注意小北去哪了!”
董芊芊静静地凝视着她,眼神冰冷如霜。她将红姑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丝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看起来红姑不像是在说谎,可是董建西还能去哪呢!
该不会是董建西,董芊芊\/红姑异脑同波地想。
而此时此刻大河村的一条荒僻小道上,凛冽的寒风如刀片割喉般呼啸而过,撕扯着夜色,让本就昏暗的除夕更添几分阴森。
董建西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他身形狼狈,衣衫褴褛且沾满了尘土与血迹,那模样就像刚从地狱爬出来一般。
或许是这刺骨的寒意灌进了鼻腔,又或许是冥冥中有谁在念叨他,董建西接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手上的污垢混合着汗水糊了一脸,显得更加邋遢。
目光扫向身旁,只见被他一路拖行的董建北像条死狗一样,毫无生气地耷拉在地上。
董建北的棉衣早已破碎不堪,上面绣着的小黄鸭标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身上淤青与擦伤交错,但原本娇气神气的董建北连一声疼也不喊。
在前面引路的老马只能偶尔瞧见他紧闭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嘴唇。
他是在去城里的路上碰见这俩兄弟的,明明是城里人,却穿的像是逃难的。
最大的董建西连回村的路都不知道在哪里,一直在小河村与甘泉村来回打转。
要不是因为老马平时就很关注老董家的事,他还真没这么容易把他们兄弟俩认出来。
董建西紧盯着带路的老马,对于这个见过他落魄男人心怀杀意。
咬着牙,喘着粗气,心中满是愤恨与决绝。他望向远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试图在这茫茫夜色中找到能用的工具。
那把被他用来桶向林雪花的刀,被他惊慌失措中扔到了河里。
回想起不久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当时,在那狭小昏暗的空间里,林雪花惊恐的面容成为他眼中唯一的焦点,心中的杀意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澎湃,再也遏制不住。
一刀、两刀……林雪花的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鲜血溅射到他的脸上、身上,温热黏腻,却没能浇灭他心中的仇恨之火,反而让它越烧越旺。
然而,当理智在血腥的刺激下稍稍回笼,他才惊觉自己闯下了大祸。看着林雪花软绵绵地倒下,血泊在地上蔓延开来,那刺目的红色让他瞬间慌了神。
惊慌失措之下,他下意识地将手中那把染血的凶器奋力扔向了河里,“扑通”一声,河水泛起巨大的涟漪,瞬间将刀吞没。
而在一旁大咧咧玩球的董建北,则像青蛙一样瞪着眼睛望着他,天真无邪的眼睛底下倒映出董建西的疯狂恶意。
心里的恨意极速攀升,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把董建西拐来了大河村,他发誓要让董二成体会一下他的痛苦。
此时的董建西心急如焚,他得快点回家,向爷爷奶奶揭发董二成的罪行。可放眼望去,道路两旁只有光秃秃的树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的双腿早已疲惫不堪,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但心中的执念支撑着他不能停下。
终于在老马的带领下,他终于看见了老董家的烟囱。
浑身上下又充满力量的他又狠狠拽了拽董建北,仿佛要用这股蛮力扯痛他,嘴里狠厉的嘟囔着:“小子,你最好祈祷你在二伯心里非常重要,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