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奴婢去季府寻三太太,顺便见见以往一起做事的兄弟们,他们中有人善于打探消息。
定然能知晓沈二公子的事。”
宋清妤真觉得碧桃就是一个宝藏,她拥有了碧桃等于拥有了许多臂膀,耳目。
若是下回见到季三夫人定要好好道谢。
“还有,碧桃你可知晓这袖口里头的睡火莲又有何意?为何谢大姑娘见了会那般失态?”
宋清妤轻轻将袖口挽起,露出那节纤细的腕骨与那朵栩栩如生的紫色睡火莲。
拨云见到她手腕上的淤青,忙又翻箱倒柜找药去了。
碧桃倒是知无不言:“这睡火莲是季家的标志。”
“季家族地在南方,而睡火莲乃是季家族地独有的花卉。传闻季家的先祖靠着一株绝色睡火莲发家。
故而季家祖辈们皆视睡火莲为珍宝。因其喜温不耐寒,对气候雨水要求极高的生活习性,京都并无法种植。
京都的季家女眷们为表达对睡火莲的珍视,皆会将其绣于袖口。
同时也可向世人展示,京都季家与南面季家同气连枝,一脉相承。”
原来这睡火莲竟有这般来头,宋清妤素手抚着袖口精致的花卉,暗想。
季三夫人或许是时间太短,来不及替她采买衣裳,这才将为季府女眷制的新衣先给她送来。
“可季家女眷众多,如何就能让谢大姑娘激动成那般?”
宋清妤不解,谢嫣然肯定知晓睡火莲的意义,但绣有睡火莲的衣裳但凡冠上季姓的女眷都可穿的,应当见怪不怪才对。
碧桃望着宋清妤沉吟的侧脸,那般清丽绝伦,一下差点失了神。
睡火莲图标不难见,可紫色带金黄花蕊的却不是谁都穿得。
不过碧桃并不敢再多说什么。
日暮,碧桃依着宋清妤的话,几个起伏落身朝着季府飞奔而去。
自然来的是季回安的书房,而非季三夫人院子。
“少主,碧桃求见。”金禄对着季回安灯下的身影回禀。
只听得书页翻动的‘沙沙’声,许久季回安‘嗯’了一声。
开口:“让她先去领罚。”
金禄毫不迟疑应声而去。
‘噼啪’的板子落在碧桃的背上,她只嘴角微微抽动,闷哼。咬着唇瓣未曾叫出声来。
刑毕,金禄递上一小瓶金疮药:“拿着,日后当差警醒点。”
碧桃没有拂他的好意,接过:“宋大姑娘想见少主。”
金禄脚步一滞,又朝着书房而去。
“不见!”季回安脸上闪过不耐烦的神情。
金禄知道少主今日心情不大好,也不敢多言,只将话传给了碧桃,让她回绝了宋清妤。
顺便将那个雕刻着缠枝腊梅,喜鹊登枝的木匣让她一并带了去。
碧桃随意寻了一间房,替自己上了药。又如同没事人一般,带着匣子往平宁侯府而去。
这边季回安的书页已然许久未曾翻动。
“少主,那物件让碧桃带回去了。”
金禄禀完之后,见季回安仍旧坐着一动不动,身侧还放着几叠公文未批。
也不敢再说什么,只退下将门带上。
‘啪’季回安将书册扔在书案上,从抽屉里取出宋清妤的那块刻着‘陈郡’二字的羊脂白玉佩摩挲。
眼神中有着一丝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情绪。
同样心烦意乱的还有小院里的宋清妤。
一早她就寻来碧桃问季三夫人的意思。
“小姐,少主他近来事务繁忙,恐怕无暇见你。”碧桃只好委婉地将季回安的意思转达。
宋清妤微微愣神,虽也设想过会被拒绝。但真的被拒绝时,仍旧有些无措。
就好似她本有个目标,并且也为之努力。
可一但这个目标不见了,她之前所有的努力皆都付之东流。
整个人空落落的。
碧桃见她不言不语的样子,还将从金禄那里拿来的匣子递上。
宋清妤打开一看,却是她丢失的衣物。
眸色中满是疑虑,盯着碧桃欲言又止。
“是季三夫人给奴婢的。说是少主的人偶然得到。”碧桃只好拿季三夫人当幌子。
宋清妤这才点了点头,一旁的拨云见了也放心下来。
“季少主真是好人。”真心夸赞。
宋清妤见拨云这副简单的性子,不忍直视。
季回安满腹心机,杀伐果决,若他是好人,那还有几人是坏人?
她虽知道一步一步接近,不过是与虎谋皮。
可这也是她唯一能抓得住的力量。唯一能与平宁侯府,乃至沈家对抗的力量。
她没法放弃。
“碧桃,过两日能否再去问问?我想见小季大人,就说要谢过他帮着找回失物。”
碧桃有些为难,昨晚少主连面都没露,只让金禄打发她。
可宋清妤那瑰丽的面容露出那抹乞求之意,让她无法昧着心意拒绝。
只好点头应是,想着或许少主一时兴致好会答应见上一面呢。
日子波澜不惊地划过,拨云将小院看的像铁桶一般,再也无人能在她眼皮底下弄出什么动静来。
宋清妤将那日得来的碧玺挂珠长簪送给了眉姨娘。
眉姨娘见了长簪很是欢喜,倒也对这个用心学习的徒儿有了半分情意。
教的更加卖力些。
宋清妤学的自然也很快,可整个人却仍旧恹恹的。
空有一身技艺却毫无用武之地。
她让碧桃问了三回,季回安拒绝了三回。
回回都是公务繁忙,连个别的借口都不会找。
她若是还没猜到他是有意不见她,那才是蠢!
不过她真是误会季回安了,他不想见她根本用不着借口。
借口都是碧桃为着她的脸面支支吾吾找的。
临近腊月底,昭明帝也已经封印。朝臣们都歇了不再上衙。
天儿冷的不像话,却丝毫未曾影响百姓们要过年的心情。
大街小巷全都披红挂绿,喜气洋洋。
可平宁侯府一角的院落内,气氛依旧低迷。
宋清妤在又一次被碧桃带回来的消息给拒绝之后,陷入了沉思中。
“碧桃,你家少主都在忙些什么呢?”
宋清妤也知碧桃不过是个丫鬟,恐怕无法给她答案。
她像是自问自答一般:“算了。再想想别的办法。”
宋清妤一时也执拗起来,这面她是非见不可!
她就不信了,之前在庆福庵那般艰难都能见上面。
现下处境好上许多,既然山不就她,她去就山也无妨。
碧桃又见她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