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世子离洋州
“渔村一案，毫无疑问，就是四杀堂犯下的罪行，可为何不能将他们一举拿下呢？另外，关于卢家三爷的惨死，世子您对真凶心知肚明，然而却选择听之任之，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啊！”郭淮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首先，我与那明瑞之间的交锋可不是一回两回了。对于那些人的一举一动，包括他们那夜逃离洋州的确切时辰以及具体地点，我都了如指掌。之所以放走他们，实乃迫不得已之举啊。如今我锦都的风羽卫众多兄弟的身家性命皆掌握在他手中，我不得不暂且退让一步，权且当作卖给他一个人情。”
“其次，你不妨仔细想想，杀人这件事情，究竟是刀的罪过，还是持刀之人的罪责呢？即便我们抓住了这些如同草芥一般喽啰，处以极刑，但真正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元凶巨恶仍会逍遥法外，继续肆意妄为，唯有将那幕后黑手捉拿归案，方可彻底一劳永逸。”
“这么说来，您的意思是，这两件事情与卢家诚并无直接关联咯？”韦程听完这番话后，。十分好奇，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更多内情。
“不错，据我的判断，他最多也就是事先对此事有所耳闻罢了。毕竟，事发之时，那明瑞尚在锦都忙于收拾残局！哪有精力来插手这边的事务。所以幕后根本不是他俩。”
“那还能是谁呢！”韦程眉头紧蹙，满脸疑惑之色。原本他以为已经接近真相，此刻却感觉自己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之中。
世子继续说道：“我在给大壮疗伤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他腰间竟有着一个神秘的文身。当时我还佯装成黄东的样子，而他也误以为我并不知晓此事。于是，我便不动声色地记在心里，事后派人去调查。结果一查可真让我震惊！”
说到此处，世子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阴沉了下来。
“到底发现什么了呀？”韦程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连忙追问道。
“这洋州明面上虽然是世子与卢家诚之间的争斗，但实际上还有其他诸多势力暗中介入其中。不仅如此，就连朝堂之上也是派别林立，各方势力相互角逐、勾心斗角，复杂着呢！”说完，郭淮转头看向韦程，目光如炬。
“最后一个问题了！”世子又敬了郭淮一杯酒。
“我来，我来！”韦程急不可耐地抢着说道：“那卢家诚明摆着有着诸多厉害的手段，怎么就不见他使出来呢？就算暂且退一万步讲，夫子山大营有着上万之众啊！怎么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认输服软了呢？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嫂嫂，你莫要小瞧了这其中的门道，难道你觉得他未曾动过这般心思吗？只不过有人硬生生地把他给压了下来罢了。再者说来，如果洋州就此发生叛乱，那么势必会有损于那帮人的利益。”说到此处，世子稍稍停顿了片刻，然后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韦程，继续言道：“此外，即便此事能够被我强行压制下去，但倘若其他各州郡的世家大族们见状纷纷跟风效仿，岂不是天下大乱了？而有些人自然是不愿意瞧见这样混乱不堪的场景出现的，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唯有当下这种安稳平和的局势，方才利于他们攫取最多利益！”
这时，一直坐在静静倾听的郭淮站起身来，顺手端起酒壶，朝着韦程扬了扬手，而后两人手中的酒壶轻轻一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只听得郭淮朗声道：“明日世子即将启程离去，接下来这烂摊子可就得交由咱俩来好生收拾了！所以呀，你我二人务必通力协作才行！”
韦程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应声道：“那是自然！”紧接着，他又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世子，似笑非笑地问道：“渊儿，你此番返回南都，说是确实有所新的发现，应当不假吧？”
世子微微点头，流露出深邃不可测的眼神。
洋州，码头
“渊儿，你真的要离开，嫂嫂我还是真的有些不舍呢！”韦程替整理了世子的衣袖。
“嫂嫂啊！”世子一脸温柔地轻拍着韦程的肩膀，缓缓说道：“贞孝马上就要临盆，作为夫君不能守在她身旁亲眼见证孩子的降生，那将会是多大的憾事啊！我仔细算了算日子，若是此刻启程出发，刚好能够赶得上，实在是不能再有任何拖延了！”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涣世子连忙点头应和道：“可不是嘛！我家显儿出生的，就未能及时陪伴在瑶儿左右，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心中有愧，实在是一大遗憾呐！”
就在这时，只见韦程转身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裹来，小心翼翼地递到了世子手中，并微笑着解释道：“这里面装的是我母亲亲手缝制的小孩衣服呢，本来这些衣服是给我留着将来备用的，但如今我与世安还需再等待个一年两年，暂时用不着，所以干脆就把它们送给昇儿吧，权当是我这个伯母赠予他的一份薄礼了！”
“这麒麟绣得活灵活现，伯母的刺绣手艺可真是精湛非凡呐！”
说着，旁边的涣世子也好奇地凑过头来想要一探究竟，谁知手刚伸过去，就被韦程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掉了。
“我家显儿马上满月，怎么也没见你这么积极主动地送上点什么像样的贺礼呀！”涣世子摸了摸被拍红的手背。
韦程斜睨一眼，只见他身后的侍卫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木马缓缓走至近前。
“这木马是我父亲亲手所制。只是家父一介武夫，终日与刀枪棍棒为伴，对这木工活儿实在不甚精通，比起那些能工巧匠可差得远了，这物件也着实算不得什么上品之作！”
“哎呀，您太谦虚啦！”涣世子眼睛一亮，紧盯着那木马，满脸欣喜之色，赞叹道，“这伯父手艺堪称一绝啊！他日若有空来到南都，本世子必定会盛情款待！”
就这样，三个人站在码头之上，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不时传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突然，韦程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环顾四周后疑惑地问道：“咦？怎的不见王爷的身影呢？”
涣世子连忙回答道：“父亲说还有要事未曾处理完毕，尚需在此多停留些时日。”
“哦？既是如此，那你又为何不随王爷一同留下，反而跟随我们回来了呢？”韦程追问，目光紧紧锁住涣世子。
世子苦笑着说道：“实不相瞒，堂兄若是再晚些归来，恐怕我那院子的门槛都要被瑶儿嫂嫂给踏破喽！”世子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无奈的神情。
就在即将登船之际，世子忽然将韦程轻轻一搂，带着他走向一旁较为偏僻的角落。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从远处看去，只能瞧见韦程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不时地点着头。
而另一边，正专心致志地把玩着手中木马的涣世子偶然抬头望了过去，虽然看不真切，但也能感觉到那边气氛似乎有些严肃。
不多时，世子与韦程结束了谈话。世子面带微笑，抬手轻拍了拍韦程的后背，朗声道：“下次再来南都，可一定要记得到横水镇走一趟啊，贞孝可是一直盼望着能见见你这位女中豪杰呢！”
韦程闻言，亦是展颜一笑，回应道：“有机会的话，我定然会前往拜访。说实在的，我也很想见识一下那位渤海公主究竟是怎样的人物，竟然能令您如此魂牵梦绕、念念不忘！”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世子大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踏上了船头。
随着船夫们的吆喝声响起，船只缓缓驶离岸边，向着远方行去，最终消失在了茫茫海面之中。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经意间，已然踏入初夏时节。耳畔偶尔传来几声微弱的蝉鸣声，仿佛在诉说着夏日的悄然来临。阳光如碎金般洒落在大地上，温暖而宜人；微风轻拂，宛如母亲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世间万物。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也随着这轻柔的风微微摇曳着身姿，似是在欢快地舞蹈。
就在此刻，世子风尘仆仆地回到王府。他那略显疲惫的身影才刚刚迈进大门，就见苏姨满脸欣喜地迎上前去，并迫不及待地告诉他：“世子啊，公主如今正在屋子里待产呢！咱们南都城里最负盛名的产婆正守在屋内悉心照料着公主，就连宫中派来的御医都在院子里严阵以待，以备不时之需。”
回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世子与公主方才相识不久，谁曾想，短短一年时间过去，他们爱情的结晶竟已即将诞生！想到这里，世子激动万分，全然顾不得自己一路奔波而来的疲惫身躯，拔腿便朝着院子冲去。若不是王爷眼疾手快及时拦住，恐怕世子早已一头闯进屋里。
此时的院子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几乎都快要被前来等待消息的人们给挤满了。大家或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或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就这样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之后，只见那产婆满面笑容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粉雕玉琢、肉嘟嘟的婴儿。她快步来到王爷和世子面前，喜不自禁地高声喊道：“王爷，世子，恭喜贺喜呀！是个可爱的小世子呢，足足有六斤六两重哟！”
“好！好！”王爷第一个接过婴儿，“苏姨，去库房领些赏银给产婆！”
“这昇儿像极了渊儿小时候啊，那双眼睛倒是很像贞孝！”郡主欣喜地说道，全然不顾自己那微微隆起的肚子，迫不及待地上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昇儿粉嫩的小脸蛋。
昇儿安静而乖巧地躺在那里，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面对众多人的围观，他不仅没有哭闹，反而表现得十分镇定，这沉稳的性子倒是与世子如出一辙。
“快看呀，他笑了！”不知是谁惊喜地喊了一声。只见昇儿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那模样与世子笑起来的时候简直毫无二致。王爷闻声望去，看到昇儿天真无邪的笑脸，心中满是欢喜。然而当他转过身想要看看世子时，却发现世子早已快步走进了屋内，此刻正恭敬地跪坐在公主床前。
“贞孝，你受苦了！女子生产就如同历经一场大劫难，刚才在屋外等待的时候，我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生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世子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眼中饱含着深情和关切。说到动情处，眼角不禁流下了两行清泪。他双手紧紧地握住公主略显苍白的手。
刚刚经历过分娩之痛的公主，此刻正虚弱地躺在床上。她的眼神还有些迷离，但听到世子这番真挚的话语，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看着眼前这个一向坚强刚毅的男人竟然哭得如此伤心，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于是抬起另一只手，轻柔地擦拭着世子的眼角，轻声安慰道：“我没事的，渊哥哥，我现在感觉很好。能为你生下昇儿，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你这般关怀体贴，我真的很感动，我果真没有看错人。”
“世子，公主她刚生产完，身体还很虚弱，实在不宜被打扰，此刻最需要的便是静下心来好好休养！”站在一旁的御医轻声提醒道。
世子此时依然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世子历经风雨无数，但像这般哭得如此伤心的时候却是极为罕见。
“渊儿，听御医所言吧。”王爷在世子身后劝解着。
听到父亲的话语，世子稍稍收敛了一些情绪，但眼中的哀伤依然浓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父亲，昇儿可好？”公主言语之中满是关切与焦急。
王爷连忙回答道：“昇儿方才已经睡下了，苏姨和你姐姐正在一旁悉心照料着，不必太过担忧。”
公主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牵挂之情，柔声说道：“渊哥哥，如今昇儿平安无事，我也一切安好，你大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