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大惊,他竭力镇定下来,低声问:“你想怎么样?”
齐舒眼一眯:“别惊慌,我要是想报官,就不会等你们来了。”
容瑾侧头看了看外面的吉祥,对他说:“有话直说。”
“不妨告诉你,东边每个城镇的医馆都发了官文你就算从我这里离开,也找不到安身立命的地方。”齐舒说。
容瑾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所以,你在我这里行医,我替你们遮掩,但是你的月给我说了算。”他嘴角一扬,眉毛一挑。
见容瑾低头不语,他又说:“你可以回去和你娘子商量一下。”他把“娘子”两个字的声音拉的格外长。
陈吉祥见容瑾出来了,站起身,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
容瑾摇摇头,揽着她的肩膀出去了。
“我等你们的消息。”齐舒抱着手臂站在店门笑着说。
是夜。
两人趴在被子里商量。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容瑾问。
陈吉祥点点头,她觉得以华玦的战略,他会做这样的部署。
“那我只好去了,目前没有别的办法。但是我不放心你自己在家里。”
“那我跟你一起去,给你打个下手。”
容瑾点点头。
“跟我过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委屈你了。”他侧过身,枕着手臂看着她说。
陈吉祥的眼眸有些黯然:“怪我自己,不应该招惹华玦。”
看她不开心了,容瑾抿了抿嘴唇,眼眸流转,用嘴唇轻触她的脸颊。
陈吉祥让他弄得痒痒的,想笑,可是心中又沉重。
“如果我们真的被他抓回去……”陈吉祥的话,让容瑾停止了动作。
陈吉祥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好怕,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容瑾。”
容瑾的眼圈红了,他觉得胸口要裂开,他不敢想象吉祥被夺走他会怎么样,他的占有欲被激起,吉祥是他的!
他把她的头发捋向一侧,扶着她的脖颈吻她。
月光下,两人的剪影像两只旷野中的神兽,纠缠翻滚,彼此侵占,如饥似渴。
翌日。
容瑾和陈吉祥一起来到吉安堂,齐舒微笑着迎接他们。
这也是不小的一家医馆,门头只是药铺,后面有很多诊室。
容瑾现在是首席主刀医师,一开始只是骨科,后来内科的医师也请教他,他有时候一天要忙好几台手术,连饭也来不及吃。
陈吉祥倒是闲的很,齐舒看她无聊的样子,过来聊天。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他笑眯眯地问。
“随便。”陈吉祥冷漠地说。
“容夫人。”
陈吉祥摆出一副“有何贵干”的样子看着他。
“我这里有几本古书,你看着有什么见解,我们可以互相讨论一下。”他拿出几本线装书。
陈吉祥翻了翻,是一些奇怪病症的,她点点头:“我确实可以解释一些。”
她翻开一页,一张图,她指给齐舒看:“比如这个,病人体内会长一个肿块,在肝脏里面,一开始一点感觉都没有,不会痛的。”
她用手点一点齐舒的右腹部:“就是这里,你现在按一按,是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齐舒被她说愣了,真的在自己右腹部按了按,然后摇摇头。
“对,然后这个肿物就会越长越大,然后你就会越来越消瘦,最后面色赤黄,形容槁枯,最后就一命呜呼了。”
陈吉祥盯着齐舒,齐舒睁大眼睛用手摸着脸。
“这种东西长得像油菜花,那时候你体内就全是油菜花。”
齐舒盯着陈吉祥,张口结舌,陈吉祥眨了眨眼,说:“你中午不是刚吃了油菜花吗?”
一阵恶心涌上来,齐舒捂着嘴跑了,陈吉祥开心的掐着腰,心想,让你来找我麻烦。
过了一会,齐舒又回来了,明显刚吐完,眼底还红红的,他喘着气说:“容夫人,我们先不说这个了,换一本,换一本。”
陈吉祥瞥了他一眼,又翻出一本书:“你看这个,经常大鱼大肉的人,身体里的油就越来越厚,然后会堵塞血液的通道。”
她指了指齐舒的胸口:“你中午刚吃了红烧肉对吧,那个肥肉,现在就堆积在你心脏周围,就这个位置。”
齐舒皱眉摸着自己的胸口:“我没有感觉啊?”
“一开始都没有感觉,慢慢堆积厚了,血液就流不动了,你就会觉得胸口刺痛,然后贯穿到手臂和后背,那就是大限已至。”
陈吉祥指点着他的手臂和后背说,齐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忽然又一阵恶心,又捂着嘴跑了。
又过了一会,他晃晃悠悠地回来了,陈吉祥追上他说:
“你不要老是吐啊吐的,这样你的牙齿就会腐蚀没有了,你自己试试,是不是牙齿有点松动了。”
齐舒感觉似乎牙齿真的有点松动了,陈吉祥说:“快去漱口,时间长点。”
终于,一下午没有再见到他。
连着好几天,齐舒看见菜花和红烧肉就反胃。
听说晚上有灯会,陈吉祥拉着容瑾去看。
“今天晚上还有病人。”齐舒一副无奈的样子。
陈吉祥瞪着他:“要不我再给你解释一本古医书?”
“不必了不必了,我让别的医师值班吧。”齐舒赶紧说。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潮涌动,各式各样的花灯点亮了夜空。
陈吉祥拉着容瑾,一起指指点点,在猜谜比赛中口若悬河,掀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与喝彩声。
容瑾给陈吉祥买了糖糕和一把刻着凤凰的银梳子,她又指着远处的仙女灯让容瑾看。
蓦然回首,容瑾眼里却只有她,凤眸中无尽的笑意蔓延,光彩流离,灯火阑珊中,俊美的少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贴近他的耳畔说:“我喜欢你。”
容瑾轻吻了她的鼻尖和额头,将她拥在怀中。
陈吉祥总觉得人群中似乎有人一直看着自己,她几次回头却又不见踪迹。
她有点担心,跟容瑾说了几句,两人便从人潮中退出来。
“会不会是你的错觉?”容瑾问。
陈吉祥摇摇头:“我也不确定,我们回家吧。”
他们身后有一个身影,一直目送着他们走进了那个黑漆大门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