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日暮。
华玦大踏步走进陈吉祥的别苑。
陈吉祥正坐在桌边看书,远远看到华玦从正门进来,换了月白色绣金的束袖长袍,乌发披在身后,眼眸从进门就定在自己身上。
她笑着站起身,被他一把搂在怀里。
一旁的吴越直接被两人忽视,尴尬地摸摸鼻子。
他悄悄注意了一下华玦的嘴唇,确实和自己很相似,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两人默默相拥了很久才分开。
“我完成任务了。”陈吉祥嘴角微挑,向他邀功。
“犒劳你。”华玦摸着她的脸颊,垂眸凝视,眉宇间光华流转,眸中无尽笑意。
他抱起她,直接丢到上床,陈吉祥翻身抬头看着华玦,目光炙热,像一只等待袭击的小野猫。
吴越还站在那里愣愣看着他们的激情表演,忽然反应过来,连忙躲到外间,呻吟声喘息声不绝于耳,他倒在自己的床榻上,把头埋在枕头底下。
忽然,急促地脚步声传来。
“摄政王!”张检站在门口忐忑不安地喊。
里面暂停了动作,华玦喘息着问:“说。”
“皇后娘娘让您立刻进宫。”张检说。
华玦蹙眉坐起身,眼眸中有些迟疑:“现在吗?”
“是的,宫里的公公来通报的,要您马上去。”
华玦眼眸闪烁,从陈吉祥身上翻身坐起,默默穿着衣服。
陈吉祥没有说话,她坐起身,注视着华玦,判断着他在皇后和自己之间的位置。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华玦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露出不自信的神态。
他穿好衣服,站在床前说:“你早些睡吧,我明天再来。”说罢,转身匆匆离去。
等他和张检的脚步声都远去,吴越来到床前:“皇后这是有意针对你。”
陈吉祥坐在床上喘息未定,她双眸含着怒意,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手指紧紧抓住床单。
她冷冷地说:“我从未见过他这么惶恐,皇后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吴越眼神有些闪躲,他轻轻上床,坐在她身侧,拿起一件外衣给她披上,又将被子拉过来。
“我问你话呢。”陈吉祥并不领情,侧眸看着吴越。
吴越低下头,默不作声。
陈吉祥眯着眼眸,用手将他的脸扶起,对着自己:“打他?威胁他?折磨他?”
吴越长长叹了口气,用手伏在嘴上,喃喃地说:“那时候,他也就十七八岁,他也没有办法。”
陈吉祥盯着吴越,眼眸从怀疑到震惊:“莫不是……”
吴越看着她,无奈地轻轻点点头。
“畜生!”
陈吉祥愤怒地一把将枕头丢了出去,砸到茶盏,响起一连串破碎的声音。
后宫 。
厚重的丝绸帷幔从高高的天花板垂落,层层叠叠,私密暧昧。
几盏宫灯,烛光在帷幔间摇曳,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
宫女和太监们早已退下,皇后的床榻被层层床帏包围。
人影映在床帷上,摇曳起伏。
“你不如小时候听话了。”皇后的声音慵懒冷淡。
华玦浑身汗湿,眼神闪躲:“儿臣恕罪。”
“嗯?”
“小玦赎罪。”
皇后捏起华玦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眸说:“你是不是想利用她,来扳倒我?”
“小玦不敢。”他的声音惶恐不安。
“谅你也不敢。”
她炸了我的炼丹房、杀死我的术士、夺了我的兵权,带走阿萧,还拐走了我的面首,抢了我的贴身侍卫,还有你。
你觉得这笔账,我应该怎么跟她算呢?”
“母后,求您不要杀她,小玦什么都愿意做。”华玦苦苦哀求。
“先把阿萧给我送回来,我想他了。”
“母后,阿萧那么小,求您不要那样。”华玦语气破碎悲伤。
太子府。
吴越摇摇头叹口气,下床,将茶壶茶盏的碎片收拾干净,用巾帕擦擦手,又倒了一盏茶,来到床边,递给陈吉祥。
陈吉祥蹙着眉,喝了一口,还给他。
吴越将茶盏放到桌子上,又坐回床上,看着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的陈吉祥说:
“您太单纯了。宫里的太监宫女,知道的比我还多,只是他们终生出不了宫,很多秘密都烂在肚子里。”
陈吉祥还是想不通,她气愤地说:“虎毒还不食子呢,幸亏我把阿萧抢出来了。”
吴越注视着她,缓缓地说:“您知道世子华萧的真实身份吗?”
陈吉祥抬头看着他,眼眸圆睁:“什么?”
看吴越转过头不看她,她扳过他的肩膀说:“他长得很像华玦呀,难道他不是他的儿子?”
“他不仅是他儿子,还是……”
“还是什么?”
吴越靠近她耳畔悄声说:“弟弟。”
陈吉祥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捂住嘴想去呕吐,吓得吴越急忙拍她的后背,又给她顺气,半天她才缓过来。
她喘着粗气,泪珠从眼眶中纷纷滚落,她抑制不住地失声痛哭,那个不会说话的阿萧,总是用依赖的眼神看着她。
她伏在吴越怀里哭了很久,她不知道为谁哭泣,只觉得悲凉。
“早知道不告诉您了,污了您的耳朵。”吴越抚摸着她的背脊说。
“我想走,不想再待在这里,我们去找容瑾,远离皇宫,再也不回来了。”她抽噎着说。
“您说现在吗?”
“他们也用不着我了,我们躲远一点,到皇后找不到的地方。”
“好。我都听您的。”吴越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头轻吻她的脖颈。
翌日,破晓。
陈吉祥和吴越匆匆整理了行李和银两,牵着一匹快马悄悄溜出太子府。
迎面遇到华玦,独自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从宫里回来。
他震惊地看着他们两人一马,还有马背上的包袱,一副要私逃的样子。
他从马上跳下,跑过来一把扯住陈吉祥:“你要去哪里?!”
华玦面色憔悴,眼底通红,嘴唇干裂,眸中迷茫空洞。
陈吉祥不敢联想昨夜的种种,躲闪着不看他的眼眸,闪开他想摸自己脸颊的手,转身拉起吴越:“我们走。”
“回来!”华玦如困兽般低吼。
陈吉祥没理他,脚步匆忙,像远离瘟疫一样,推着吴越:“快上马!”
“回来,求求你。”他声音低沉破碎。
陈吉祥一惊,她回头看,华玦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