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下朝,一个五品文官请求觐见皇后陈吉祥。
侧殿。
“你有什么事?”
陈吉祥坐在椅子上,吴越站在身侧。
这个官员年纪二十五上下,长得文质彬彬,他抿着嘴顾左右而言他。
陈吉祥点点头,清退了太监和宫女:“说吧。”
官员又看看吴越,吴越蹙眉瞪他,他只好转回头看着陈吉祥说:“皇后娘娘……臣想,想为您效忠。”
陈吉祥睁大眼眸说:“好呀,这有什么难以言表的?”
官员突然跪下,往前膝行几步,来到陈吉祥脚下,俯身跪拜:“皇后娘娘,臣很仰慕您,想一亲芳泽。”
吓得陈吉祥一下站起身:“你不好好做官,想什么歪门邪道,去去去,罚俸三月!”
“娘娘,臣……”
“再不走罚俸半年!”
官员只好心有不甘地退了出去。
吴越忍俊不禁,陈吉祥瞪了他一眼:“这些人想什么呢?做什么春秋大梦!”
她想往外走,吴越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
“你干嘛?”她盯着他。
“不干嘛。”他微微抬起下巴,垂眸看着她,一副挑衅的样子。
“让开。”
“不让开。”
陈吉祥眼眸圆睁:“你想造反?!”
吴越灿然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纸老虎,就会说狠话,心肠软得不行,您这样的,在后宫,不出一月就被别的嫔妃灭了。”
他抬手宠溺地揉揉她的头顶:“放心,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一指头。”
“拉倒吧,在太后那里哭得梨花带雨,还让我看光了,闪开!”陈吉祥拍了他一把。
吴越看着她,眼眸中突然有泪光:“就您这样,又没心机又没手段,还非要去救我,想没想过会死在一起?”
陈吉祥撇撇嘴:“起码你死的时候不会那么孤独。”
吴越俊秀的脸颊划过两道泪痕。
他躬身一把抱起她往内室走。
“吴越!我没说可以,你敢?!”
……
一个时辰后,两人在花园里散步。
吴越倒退着走在她面前,盈盈带笑,目光始终与她相对:“我比容瑾如何?”
陈吉祥面颊微红,刚才他像小豹子一样,矫健野性,勇猛无敌。
见她不回话,吴越双臂压着她的肩膀,把脸凑近,清俊的面容带着几分桀骜不驯。
陈吉祥连忙推开他:“不分伯仲。”
吴越嘴角一挑,向后一跃,身体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几个后空翻后稳稳落地。
“你打算街头卖艺吗?”她戏谑地说。
他走过来,抿了抿唇:“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就街头卖艺养你,也不会让你受人欺负。”
陈吉祥有些动容,眼眸湿润。
她低下头问:“他最近怎么样?”
吴越叹了口气,眼眸看向别处:“你去看看他吧,你放心,时至今日他没有恶意。”
太子府。
每次陈吉祥一回来看阿萧,容瑾就识趣地躲到东厢房,等她走了,自己再赶紧出来看她的背影。
陈吉祥推门进了东厢房,容瑾一愣,赶紧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曾经那么亲昵,却疏离至此,她低头深深叹息,她无法正视他。
她站了良久,也没有近前,容瑾也不敢挪动脚步,她低头蹙了蹙眉,转身离开,容瑾双眸垂泪。
吴越站在院子里,无奈摇摇头,拉起她的手,离开了别苑。
容瑾看到他们十指交缠,他曾经就是那样和她牵手。
……
大难临头是没有征兆的。
那些当年被太后迫害过的大臣,联名上奏,要求严惩容瑾。
和瑰宫。
“怎么会突然重翻旧案?难道是太后指使的?”陈吉祥问。
华玦蹙眉:“应该不会,新君临政,他们动不了太后,只是想用容瑾来泄愤。”
“他们想怎么严惩?”
“收监,但是收监意味着私刑,因为这种风化案都不会公审。”
陈吉祥看着华玦:“他们想弄死他?”
华玦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他揽过陈吉祥,摸着她的脸颊,轻声说:“你还喜欢他?”
“他是有错,罪不至死。”她看着华玦说。
华玦将手臂枕在脑后:“我再和华辰、佐鸣宇商量一下。”
十日后,太子府。
容瑾在佐鸣宇的注视下,深深垂下头。
“那些事都是你做的?”佐鸣宇痛心地问,他一直很看重容瑾,没想到他竟然做过这么多不堪的事。
容瑾点点头,头始终低垂。
“吉祥怎么说?”
“她已经不要我了。”他喃喃地说。
“是你自己不争气!”佐鸣宇突然“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吉祥那么喜欢你,为了你忤逆摄政王,拒绝我,拒绝华辰,你就这么回报她?!”
容瑾柳眉紧锁,泪水溢出眼眶。
“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众怒难平!如果我们坚持袒护你,恐怕会震荡朝纲,容瑾,你太让我失望了。”佐鸣宇用手挡住双眸,黯然落泪。
“师兄,对不起。”容瑾泣不成声。
佐鸣宇揽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深深叹息:“你让我怎么跟吉祥交代……”
“师兄,我求你一件事,我想在抓捕前见见吉祥。”他说。
“我替你安排,她会同意的。”佐鸣宇叹了口气说。
几日后,抓捕前夜。
容瑾回到别苑,推开门,看到陈吉祥在等他。
“吉祥,你来看我?”
陈吉祥默默看着他,他憔悴了,凤眸没有了光彩,眼底有些发黑,嘴唇发白。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是不是很丑,你先坐一下。”说着他急忙转身出去。
容瑾想临死前给吉祥留下一个好印象,他洗了把脸,收拾了一下,才回到上房。
“我们还在尽力救你,他们企图和那几个大臣私下谈话。”陈吉祥说。
容瑾摇摇头:“不要再为我麻烦了,不值得。”
陈吉祥难过地低下头。
容瑾走到她面前,轻声请求:“吉祥,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
他眼神有些闪躲,半天欲言又止:“我肯定死得很难看,你千万不要去,让师兄给我收尸就行。”
陈吉祥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怔怔看着她:“我能再吻你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