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砚清幽邃锋利的面容融于黑夜,颀长高大的身影立在马上,杀气腾腾的注视着面前这一切:
“鹤苍澜此番是派了所有必死军团的兵力来,势在必得姜玉瑶的命。”
朔风翻身下马,立即道:“世子,您提前布署的八星火箭阵属下这就去启动。”
鹤砚清神色威严的点了一下头:“嗯。”
他从来都是算无遗漏,故意将姜玉瑶安排在茶庄,都是提前布局好的。
他要的从来就不是带着姜玉瑶四处躲藏,他要的,是将鹤苍澜手底下的那群畜生一个不留,全体歼灭。
必死军团在南越可谓是臭名昭着,被这群人盯上,死相之惨烈。
世子阴冷幽邃的笑意在漆黑的夜空里化为狰狞的猛兽,他倨傲临高,眼神蔑视的扫视周围:
“鹤苍澜,你老了,你不该动我的人。”
八星火箭阵启动前,朔风朝天空投放三颗信号弹。
世子鹤砚清还在茶庄与茶山里的人见了这三颗信号弹,立即按照撤退路线,躲进了提前挖好的坑洞里。
跟随这部分人一起与必死军团对抗的明渊的人,也被这群人拉着跳入坑洞躲起来,他们以为这是友军。
八星火箭阵开始启动,姜玉瑶所处的居室内侧全是以铁板与丝网制成,火箭阵是攻击不进来的。
只是这些,姜玉瑶是不清楚的。
明渊提着长剑从庭院里撤了回来,刚好发现了这一切。
他拉着姜玉瑶的手冲入居室最里边的一间屋子里,将所有门窗都给关了起来:
“方才我看见有人朝天空投射信号弹了,不知是敌是友。
但是这屋子很是特别,是被人特别设计过的,现在咱们暂时安全。”
姜玉瑶面色有些苍白,与明渊一道坐在那间安全屋里:“我平静的生活,终于是被连连摔破了。”
她凄冷的嗓音在这间漆黑无比的屋子里响起,毫无生气,透着一股沉闷。
明渊吹燃火折子,点了几根屋子里的蜡烛,亮了这一方天地。
他温润的眉眼看向缩在角落里身形小小的姜玉瑶时,蓦的透着一股心伤之色:
“从七岁开始,你平静的生活就被那些丧尽天良之人给打破了。
玉瑶,世子被皇帝捉拿下狱了,我是来救你彻底离开他的。”
姜玉瑶的头一下子就抬了起来:“世子被抓了?”
明渊轻点了一下头:
“嗯,鹤昆举报他与身份是自己庶妹的你乱伦,如今还没有证据,但我仍旧担心连累你,所以连夜赶来带你离开。
这种事一旦被查证,你是知道严重性的,你的真实身份雍王府更是不敢公开,公开了也是一个死字。”
听见鹤砚清下狱的消息,姜玉瑶是有些惊讶的。
那样强大与足智多谋之人,居然被鹤昆给整垮了?
明渊注意到这间内室里有一封信,上面写‘瑶瑶亲启’,他没打开,而是递给了姜玉瑶:
“有你的信,不知是谁留给你的。”
姜玉瑶将信接了过去看了起来,从信封上的字迹来看,她其实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谁的字迹。
狷狂凌冽,笔走龙蛇,这一看就是鹤砚清的字迹。
姜玉瑶看了几眼后,玉眸微垂了下来:
“世子说,希望这座姜氏茶庄我能喜欢。然后还说,对面的山上,是我们姜家的祖坟,我得空的时候可以过去祭拜。”
姜家当年被诛九族,靠近皇陵的祖坟都是被挖出来搬走的。
是以后来,她是不会觉得他们家还有祖坟的。
明渊抬眼看去姜玉瑶的眉眼,发现她眼睛里有泪水,不是感动也没有憎恨,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
他伸手将信拿了过来,字字句句都很细腻,都是在关心姜玉瑶的。
他仿佛有种错觉,觉得世子对姜玉瑶是动了真情了。
只是世子那样的人,本质上是很可怕的,姜玉瑶在他掌心里一直被压得喘不过来气。
可想到此处,明渊的心有些闷,也有些酸胀。
有时候他也会怀疑自己对姜玉瑶的感情,他不想如此快的去确认,确认了只会徒增彼此的烦恼,也给不了任何未来与承诺。
姜玉瑶如蝶翼般卷翘的长睫颤了颤,悲戚的道:
“只是极有可能这辈子都去不了了,我们能不能活过今晚还不知道呢。”
明渊靠在墙角之下,呼吸渐渐慢了下去,鲜血从他黑袍里渗了出来。
姜玉瑶连忙上前去给明渊查看伤势,这情况极为不容乐观。
外边的情况,她也无法外出查探,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没过一会儿,火箭阵射出完毕后,拼杀声再起。
鹤砚清手持长剑,策着这一匹黑马从茶庄大门踏蹄而入,紫衣袍摆飞扬,荡起杀气翻涌。
那必死军团虽然被火箭阵给冲击,但仍有活着的杀手。
这一次,是主力与鹤砚清交锋起来。鹤砚清冲入杀阵,血战长夜。
半个时辰后,鹤砚清步伐有些虚浮的朝着姜玉瑶的那间屋子走去,世子清隽的面容之上,满是斩杀敌人时留下的血痕。
手腕上的刀伤顺着长剑滚落,剑尖上的血滴一滴一滴渗入地板。
他虽身子负伤,却也很心急的想去找姜玉瑶,想要第一时间确认她的安全。
朔风在庭院里发现了拂绿,连忙蹲下身子将在血泊里的她扶了起来:
“拂绿,拂绿,你主子呢?”
拂绿从昏迷中醒来,费力伸出手指朝侧边的屋子指了指:“三姑娘在那边。”
朔风想起世子交代给自己的问题,于是扶着世子在门前一侧靠着,他自己敲了门:
“三姑娘,您在里头吗?”
里边还未答话,便传出一句女声来:“师父,你将衣衫都脱了吧。”
朔风有些惊讶:“什么,国师竟也在这里,国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鹤砚清门底下坐着,此刻,他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世子矜贵如神子的俊容,在听见这句话后,神色已然急转直下。
他蓦的笑了出来,格外讽刺的笑意,寒意一瞬便凝了他漆黑的眉眼。
朔风连忙道:“世子爷,定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别着急,属下这就进去看看!”
鹤砚清的身影似乎已经融入了黑夜里,锋利的五官溃散开来,晦暗无比,并未应答朔风。
他似乎连咆哮,直接冲进去的力气都没了。
只是喃喃的道:“姜玉瑶,论无心无情四字,你比我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