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谋杀案终结
伊蒙和阿斯代伦并肩走在街道上，阳光暖暖地洒下，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城里的居民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在这个城市酝酿。
没走出精灵之歌酒馆多远，阿斯代伦就被街角一栋宅子前的热闹景象吸引。
宅子门前，人们欢声笑语，手中高举酒杯，气氛欢快至极。屋子外面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对半身人夫妻站在人群中央，正热情地招呼着众人品尝美酒。
嘈杂的人声中，伊蒙隐约听到了科拉·海伯瑞这个名字，很耳熟，就在不久前的那张谋杀名单上见过。
伊蒙的目光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四周，半身人夫妻身旁的一个红衣矮人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费蓊的尸体说过，她的杀人犯儿子喜欢穿红衣。
伊蒙原本想将这个发现告诉阿斯代伦，可转头后却发现他正兴致勃勃地在酒架前挑选着美酒，一路走来喝得都是些酸涩、品质不算好的酒，而现在这里摆放的可全都是上好的佳酿，阿斯代伦绝不想错过。
看着他这副愉悦模样，到嘴边的提醒又咽了回去——伊蒙不想扫兴，而阿斯代伦看起来正在兴头上。
伊蒙收回想要去摸匕首的手，微微叹了口气，行吧，只要那个潜藏在人群中的杀手不打算在这里动手，不破坏他和阿斯代伦的好心情，他并不介意暂且放对方一马。
海伯瑞夫妇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很多城内的穷苦居民都受到过他们的恩惠，自然，感谢信也是塞满了他们的邮箱。
今天是品酒节，慷慨的海伯瑞夫妇自然也是拿出自己的藏品，来与所有参加品酒会的客人分享。
科拉很难不注意到阿斯代伦，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她和丈夫，就只有他顶着一头耀眼的白发，在阳光下亮得在发光，而他的举动也让科拉很高兴。
因为当全场来客都只是在喝酒时，眼前的精灵却是拿起酒瓶在阳光下仔细观察酒体的颜色，凑到杯口小心地嗅闻香气，缓缓送入口中，让液体充分在口腔停留足够的时间，这才满意地咽下去。
他真的在品酒，这让科拉对他的好感度简直直线飙升。
这绝对是精灵贵族家庭才能养出来的孩子——已经步入老年的半身人女士眼中带上了慈爱神色——不然可不会懂得那么准确的品酒方式。
“孩子，”科拉忍不住凑上前去，声音随和地问道，“你觉得品酒会怎么样？有心仪的酒吗？”
说真的，阿斯代伦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孩子？他吗？他早几百年前就不能算是孩子了。
但他还是立刻露出一个能让成年女性母爱泛滥的乖巧笑容，“是的，夫人。我觉得这里的所有藏品都很不错，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那瓶雷司令甜白。入口的时候有股清新的果香，酸甜恰到好处，好像还有一股蜂蜜的味道。”
说着他垂眸思索片刻，像是在回忆那股口感，随后带着点羞涩——就像是被家人宠爱、乖巧的幼子——不好意思地问道，“应该是用品质绝佳的雷司令葡萄酿的？好像还加了点别的东西，让它的风味更加独特了，是橙花吗？真遗憾我不是专业的没法知道更多了。”
品酒这门课还是很多年以前学的，希望他还没有把这些知识全部还给老师。
科拉惊喜极了，她伸手轻轻拍了下阿斯代伦的手背，“多灵敏的舌头，都说对了。我在酿造的时候加入了些许橙花花瓣，经过处理后，就会为酒增添别样的芬芳，与葡萄本身的果香相互交融，才形成了你品尝到的这般独特风味。”
“嗨科拉，你们在聊什么？”她的丈夫罗杰走了过来，身旁跟着他们今天刚认识的朋友梅泽里，“我刚准备和梅泽里一起去品鉴一下他带来的佳酿，要带上你的新朋友一起吗？”他热情地发出邀请。
科拉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她看向阿斯代伦，“孩子，来尝尝梅泽里大师的美味精酿吧，错过了可就太可惜啦。”
脸上带疤的光头矮人本就有些凶相，听到海伯瑞夫妇向别人发出邀请，脸色有些难看，“海伯瑞夫人，其实我更倾向于分开品鉴，这样我好评估你的口味......”
“叫我科拉就行，梅泽里大师。”科拉立刻说道，她试图说服眼前的朋友，“这个孩子有品酒的经验，他非常棒，我坚持让他加入——毕竟美酒也需要让真正懂得的人来品味才行！”
伊蒙靠近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而阿斯代伦则暗中对他挑眉，神情骄傲又快乐。
他原本是在角落里等着阿斯代伦，结果没多长时间海伯瑞夫妇和那个红衣杀手都朝着阿斯代伦走了过去，他自然站不住了。
阿斯代伦好像玩得挺开心的？而这个红衣杀手，伊蒙垂眸看向那个男人，他身上的恶意都快要压制不住了。
这个半身人死了的话也会打扰到阿斯代伦的兴致的吧？
他这样想着，脸上挂起微笑，加入几人的对话。
“抱歉海伯瑞夫人，我恐怕要破坏你的好心情了，”伊蒙对他们点了点头，手已经放在了腰间，“因为我们收到消息，有一个连环杀手正在准备对你动手，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什么密闭场所的好。”
梅泽里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根本没法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
一旁的罗杰满脸写着不敢相信，眼中尽是疑惑，有些迟疑地开口：“我必须说，要是这是个恶作剧，那可一点都不好笑。”
“什么？一个连环杀手？太可怕了——梅泽里大师，你没事吧？”
梅泽里再也按捺不住情绪，神情逐渐癫狂，开始还是低声呢喃，随后却随着他的失控不断变大：“它原本是那么完美……完美，完美，完美……你用那些所谓的知识玷污了它，让它沦为一件不洁的祭品。我一定会记住你的脸，记住这一切！”
伊蒙无奈地抽出匕首准备迎战，他们家的信徒总是疯疯癫癫的，他早就习惯了。
不过，父神在上，这肯定是奥林的错。
在人群的尖叫声中，伊蒙和阿斯代伦一起冲进战场。
片刻过后。
“该死的——他居然跑了！”阿斯代伦的声音充满了懊恼。
是的，伊蒙让他的猎物跑了。
“该死的，这个家伙肯定去找下一个暗杀对象了。”阿斯代伦什么意思？哦，对，他把猎物放跑了。
......
巴尔在上！他让人给跑了！！！
用不着奥林了，他现在就去死！
虽然伊蒙的外表很镇定，但请相信，他真的快碎了。
这时，海伯瑞夫妇小心翼翼地从房子里走出来，科拉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那个凶手，他死了吗？”
“放心吧，夫人。”伊蒙从懊恼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轻声安慰道，“他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当然如果你们还担心的话，可以去找焰拳来保护你们。”
这也算是巴尔信徒某种古怪的坚持了。
“我还是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我？”科拉的声音带着哭腔，“谢……谢谢你救了我们……哦，对了，这是给你们的报酬。”
说着，她递过来满满一大袋子金币。
伊蒙自然地接过这份“重担”，阿斯代伦则看着外面那些摔碎在地、酒水四溢的酒瓶，满脸可惜，“夫人，我能跟你买一些酒吗？”
“不，孩子，我们怎么会收你的钱呢，你就随意拿吧。”罗杰笑着说道，“这些酒都免费送给你，你能喜欢就是最好的，算是补偿你并不愉快的品酒节，当然，我们的地下室里还有一些，你需要的话随时能来拿。”
阿斯代伦的快乐掩盖不了，当然也没想掩盖，他也出力了不是吗？这是他应得的。
“所以～”阿斯代伦欢快的声音在空中打了个转，他黏到伊蒙身边，“我们现在去服装店吗？”
“我恐怕要让你再多等一会儿了，阿斯代伦，”伊蒙对他温柔地笑了笑，随后拿出之前打架时从杀手身上扯下的一块红布，“我得先把这个逃跑的小老鼠揪出来。”
跑什么，不是崇尚巴尔吗？不是热衷死亡吗？被巴尔之子杀死是你此生最大的荣耀！
伊蒙仔细嗅闻着那股血腥衣服碎片，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虽然只有很浅的一点，但对伊蒙来说却是再清晰不过的指引。
他们跟着味道一路向西走去，在一幢精美的房子前停下的脚步，焕颜精品店。
本该热闹营业的商店此刻却大门紧闭，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人。
费加罗·钱郝，紧跟着科拉·海伯瑞的下一个目标。
“看起来服装店也关门了，”阿斯代伦打趣道，“如果老板被杀了的话，这家店里面的衣服可以随便拿吗？”
看得出来阿斯代伦对于拯救被巴尔信徒盯上的人们没什么兴趣，刚刚纯粹是被夸开心了。
“如果我们进去之后人已经死了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这个笑话有点地狱了，伊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随后又问道，“如果他夸你非常好看还愿意把衣服免费送给你呢？”
“嗯～”阿斯代伦状似思考，“那我觉得博德之门还是需要一位非常有眼光的服装店老板的。”
两人对视一眼，上前推门，并没有锁。
放轻脚步走了进去，里面很大，各种布料和染色剂整齐地摆放在柜台架子上，而在这寂静环境中，任何人说话的声音都听得格外清楚。
“猎物自己送上屠杀的工具，这可不常见。”矮人低沉而愉悦的声音传来，透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剃刀、剪刀、指甲刀，用这些玩意儿，能制造出不少伤口来，只可惜没太多时间慢慢玩了……”
听闻此言，伊蒙知道那个倒霉的店主人此刻还未惨遭毒手。
他不动声色地施展法术，悄然打开了隔壁的房门。就在踏入的下一秒，他和阿斯代伦都猛地停下脚步。只见地板上，身材娇小的戴维拉虚弱地躺着，显然已经受伤，气息微弱。
而那个亵渎刺客仍在自顾自地喃喃自语，他从身旁的盘子里随意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缓缓走到坐在椅子上无法动弹的黄金矮人身后，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说道：“不过我又怎能拒绝命运这般的眷顾呢？毕竟我们正在庆祝，费加罗大师。”
随后，他的眼神变得愈发狂热，语气中满是疯狂与虔诚，“你能成为我的最高荣耀，是你的荣幸。你的尸体会作为我献给主巴尔的终极礼物。——让我们一同迎接超越！”
伊蒙呵呵一笑，直接飞掷出腰间的匕首，直冲着红衣刺客而去！
巴尔之子不赞同，给父神送礼物前先问问他怎么样？
该说不说，能从伊蒙的手里逃脱，这位亵渎刺客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哪怕在这种情况下遭到伊蒙的偷袭，也还是能以最快的速度进行闪躲，匕首被他躲开，没能一击必中插进心脏，而是偏了一些，狠狠没入他的肩膀。
“这间可怜的小屋会成为你的坟墓！”他愤怒地大吼，转身朝着伊蒙冲过来。
我恐怕父神不会愿意的。鳞片爬上伊蒙的脸颊，寒气在周身肆意。
战斗结束的很快，总结了刚刚让他逃跑的经验，伊蒙放弃了原本猫捉耗子的玩闹心理，快准狠地次次都朝致命点攻击，双方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最终还是巴尔之子更胜一筹，一刀结束了自家信徒的生命。
他擦去匕首上的鲜血，转头去看还被困在椅子上的矮人。
“钱郝先生，你没事吧？”阿斯代伦正在他身旁好似关切地问候，他红色的眸子里沾染上快乐的意味。
他在心中规劝着这位先生最好想好了再回答，毕竟就在刚刚，强撑着精神看了很久的戴维拉发现他们解决了刺客后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现在，这间屋子是真的只剩下店主和伊蒙他们了。
“我必须说一句，”虽然费加罗还不能动，但从声音听起来就知道他很激动了，“有你们及时出现简直是我三生有幸！我简直要被他吓死了！”
然后，福灵心至的命运在十字路口上摇摆的店主先生说出了今天最重要的一句话，“我会永远怀揣着一颗谦卑而感恩的心，我这里的所有商品都会为你们打上一个最为慷慨的折扣！”
他被夸开心了。
阿斯代伦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刀割开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快来吧钱郝先生，我刚刚已经看中了好几套衣服了，也许现在大赚一笔能安慰你受惊吓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