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点点头,很好地掩下了心中的一丝苦涩。
当年她年岁小,不晓得什么情情爱爱的,只是上元佳节,偷溜出府,一眼万年。
以前她看那些话本子的时候,对里边那些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嫁穷书生的大家小姐不屑一顾,只是当真是";遇上方知有!";
当然,那个时候的墨晟熙不是穷小子,但也不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只是他那种身上的无法形容的气质让她挪不开眼。
她丝毫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当时在她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她。
也不知是谁先靠近的,反正之后他们就一起相携着逛街了,临分别的时候,他们交换了名字。
只是当时的";mo";是";莫须有";的";莫";,而不是";墨水";的";墨";。
在之后见面就是两个月了,在兄长的生日宴上。
当时兄长十八岁,到了该成亲的时候,母亲便为他张罗了那场盛大的生日宴,因着御史大夫这个不大不小的官,来了许多人。
墨晟熙在其中,似乎颇有些鹤立鸡群,反正她一眼就看到他了。
她兴致勃勃地冲上前去,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却只听到父亲与兄长称呼他为";太子殿下!";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是";墨";不是";莫";!
之后便是墨晟熙和爹爹谈话,她心里忐忑,既希望他们讨论的是自己的婚事,又不希望自己的那一丝骄傲被人拆穿。
总之,那场谈话,以墨晟熙满含怒气离开,爹爹暗自叹气结束。
后来,便传出了皇太子请求下旨立太子妃的消息。
当天晚上,爹爹特地找她谈话,询问她的想法。
太多的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日自己很是沉默,长那么大第一次忤逆爹爹,只为嫁给那个满心满眼的人。
爹爹失望离开。
之后便是兄长,兄长与爹爹不一样,从小到大都护着她,事事以她为先,她却没想到,这次谈话的后续影响那么大。她记得最为清楚的就是兄长难过的眼神,和落在自己脸上的耳光。
";白鸽,你知不知道那是太子殿下?";
";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为何你还执意如此?";
";因为我喜欢他!我爱他!";
";你才十六岁,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看不到他会难过,见不到他,我会想他!";
";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府里有几位侧妃,小妾?";
";我知道,但他已经保证过了,之后就不会再有新的小妾进门了!而且,我觉得以我的美貌,定然可以让他浪子回头的!";
";小妹,你知不知道,之后他继位,就是皇帝,天生就带着开枝散叶,传宗接代的使命,怎么肯定只有你一个!你再美,美得过天下人么?";
";我………我不管,反正我爱他,我就要与他成亲,如果你与爹爹不同意,那我就投湖自尽!";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耳光,伴随着的是兄长失望至极的语言。
";白鸽,母亲去世之后,我与父亲抚养你长大,就是让你将';死';挂在嘴边的,就是让你如何来';威胁';我们的?";
";谁让你们不同意这门亲事的,他身份高贵,总好过嫁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吧!你和父亲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这个也不准,那个也不准,现在,我就想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你们都不愿意!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本来我与父亲已经看好了另外一家的公子,人品家室相貌都是上上之选,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
";但父亲含辛茹苦养育了你十六年,像条狗都知道要对主人摇摇尾巴,你是怎么能说出这般话来的!既然如此,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哥哥吧!";
在她的的印象中,留给她的就是这一个决绝的背影。
之后便是突然间老了不止十岁的父亲,和时常不见踪影的兄长!
其实之后她就后悔了,但她私心里以为,兄长定然也如以前那般,会主动来找她和好,她就一直等着等着,结果等到自己就要成亲了,兄长还没出现,出现的只有一个命人送来的锦盒!
她打开,发现是一些房契地契。
看,即使在那个时候,他的哥哥都怕她入宫了会受伤害,给了她足够傍身的钱财,甚至后来又给了她足够的后台!
但是想想,她做了什么呢?有的只有那一句";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当时的自己,偶尔也后悔过,但更多的是想证明自己的倔强!想告诉哥哥,自己没有选错人。
然后,事实证明,哥哥说的那些最后都成了真。
十六岁的自己懂不懂爱不知道,但她刚成亲的时候,是过了些时候的好日子的,要不然,也不能那么快就怀孕。
只是,她很快发现,在她怀孕期间,墨晟熙不止一次临幸了那些养在后宅里的女人。
开始她还愤怒,多次要求他遣散后院。
但他总是用这个人是用来稳定太尉的,那个人是太后送的等各种理由来搪塞。
一次两次还让人相信,三次四次,自然就没有了信服力。
骄傲让她撑着一口气不服输,直到太医告诉她,如果她再心情郁结,可能保不住孩子,心灰意冷之下,便去了佛寺清修。
时间长了,那些灰暗的日子,好像也蒙上了一层纱,最清晰的竟然是与兄长在一起打闹的日子。
墨晟熙总是用有机会就遣散后院,后来又变成了遣散后宫来搪塞她。
但实际结果就是他不仅没有遣散,几年下来,他后宫中的人越来越多。
她能分到的宠爱就越来越少,自然地,她也没有成为那个浪子回头的例外。
如今想想,当初他们的相遇,是不是也是墨晟熙蓄意地接近?兄长的生日宴,是不是也是故意出现?他怒气冲冲离去的身影是不是也是刻意伪装?
但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真相";,她已不想再去探究。
他们成亲不过七年的时间,磨光了她所有的爱意。
尽职尽责的扮演起母仪天下的职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