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迈步走到普智和尚的跟前,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济明大师,不希望因为调查济明大师的死因,而使得济明大师的事情为他人所知。只是,李某觉得,这件事即便有错也是岑羽裳和梵普,济明大师心怀大义,该得到天下人的敬仰!”
普智和尚正视着李莲花,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感。他又扫了一眼普神和普慧,普神和普慧和尚心领神会,立刻施了一礼,退出了房间。
普智和尚上前一步,注视着无了和尚半响才将眼睛放回到李莲花身上,缓缓说道:“李施主既然已经全部猜到。那么也应该能猜到师父宁愿自断经脉,也闭口不说梵普的事情。师父既改变不了事情的发展,也说服不了人心,他宁肯以死明志,无非是希望他们回头是岸!”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对师父的敬重和悲痛之情。
李莲花无奈地叹息一声,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感慨:“是啊,有些人有些事确实难以轻易改变。但这既然是济明大师的选择,我们都应该尊重他的遗愿。请诸位放心,我李莲花也绝对不会提及大师的死因和过往种种。”
普智和尚向李莲花施行了一礼,表示感激之情:“多谢李施主!”
普智和尚抬起眼眸,看向一旁站立的无了和尚,然后迈步走到无了和尚面前,神情庄重而诚恳地说:“师叔,如今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师父临死前曾关照普智,希望普智能说服师叔接替方丈之位,掌管普渡寺。”
无了大师听闻此言,连忙摆手拒绝。然而,普智和尚却抢在他开口之前继续说道:“师父生前曾说过,他深知师叔您不愿意过多参与这些琐事,但我们几位坐下弟子资历尚浅,还需要师叔您代为教导。”
普智和尚弯腰行了一个大礼,态度十分恭敬地说道:“还望师叔能够遵照师父遗愿,接管普渡寺,师父荼毗仪式也还需要您来主持啊。”
无了和尚看着眼前这还弯着腰的师侄,心中纠结万分。原本普渡寺一直由济明大师掌管,那时他可以自由自在地研究他最爱的梵术金针,无需操心其他事情。然而,现在济明大师已经圆寂,将普渡寺和三个弟子一同托付给了他。
无了和尚深知师兄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明白自己向来不喜欢被拘束,习惯了绿林生活,即使剃度出家后,仍然不愿意去管那些繁琐的事务。只一心沉浸在师父留下的四十九根金针之中。
然而,时至今日,济明大师的这桩事,倘若交由座下弟子接任,恐怕难以稳住封磬及岑羽裳两人。倘若他们心怀不轨而来,鉴于他们与济明大师的纠葛,处理起来怕是棘手至极。如此看来,确实唯有自己才是最为合适的不二人选。
“和尚,我也认为唯有你方可接任方丈。你切莫再偷懒了,也该为普渡寺略尽绵薄之力了。”李莲花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剑,将无了和尚从沉思的深渊中猛地拉了回来。
无了和尚望向李莲花,手中捻着佛珠,刚要开口。“我知晓你心中所想,但你好歹也是普渡寺之人,如今普渡寺深陷危难,急需你挺身而出,你岂可因那四十九根金针,便将你师兄的嘱托弃之如敝履……”
普智和尚闻听此言,抬起头来,欲为无了和尚解围,“师叔绝非如此之人。”
无了和尚眉头紧蹙,凝视着李莲花:“李施主,贫僧并非……”
“我知道你所顾虑之事。你曾深陷绿林,又是半路出家。然而,佛门不是讲究四大皆空吗?你又何必对过去耿耿于怀呢?你若是此刻对普渡寺置之不理,对济明大师的遗愿视若无睹,你将来又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再见济明大师呢。”
李莲花的这番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无了和尚的心上。他的过往,除了普渡寺内的高僧外,鲜为人知,更遑论像李莲花这样的局外人了。他惊诧于李莲花怎会知晓他的来历,更惊诧于李莲花是如何洞悉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莲花,妄图透过这双澄净的眸子,窥探到他内心的深处,寻觅到答案。
当李相夷再次来到普渡寺见到李莲花时,他正参与济明大师的荼毗仪式。依据寺里规矩,荼毗仪式须有寺内得道高僧方可主持。所以无了和尚在前,身后跟着普智、普神和普慧三位和尚,率领普渡寺众僧诵经念佛。而在更后方,则是一群香客,李莲花静静地站在最后一排,抬头间偶然瞥见封磬也在其中。
突然间,旁边出现了一个白色身影,李相夷凑近李莲花耳边轻声问道:“这两天你去了哪里?而且你是如何说服无了那个和尚担任普渡寺的方丈,又如何收服那三个小和尚的呢?”就连李相夷都能看出,无了和尚本性自由,对寺庙事务并不热衷。李莲花不禁暗自佩服他的洞察力,但还是轻描淡写地回答道:“这与我有何关系?昨日上午,普智他们三个小和尚已经将济明大师的事情交代清楚了,下午便举行了方丈接任仪式。”
李相夷对李莲花这种经常性的答非所问早已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追问下去:“我不是说这个!那几个小和尚之前还那么执拗地闭口不谈,怎么突然之间就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呢?而且那个无了和尚居然会同意接任方丈之位,这实在太奇怪了?”
李莲花无语地瞥了李相夷一眼,心里暗暗嘀咕,自己以前可没有像他这么强的好奇心啊。他无奈地回答道:“我不过就是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罢了。”
李相夷一听,差点惊叫出声,被李莲花迅速塞了一颗糖豆进嘴里才勉强止住。他咽下那口甜滋滋的口水后,含着糖豆低声问道:“故事?”他真觉得自己要被李莲花活活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