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食色性也。”
常巧之对于自己有很清醒的认识,她对美好事物有着极强的占有欲,比如说金钱,当然还有美色。
为此她从来都不敢喝酒,生怕哪天酒后乱性,铸成大错。
常巧之把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冷静问道:“他如果真是太子,可有什么诉求吗?”
裘大当家眉头皱着疙瘩,“他还能有什么想法,估计就是想赶紧把关自成灭了,等他老子一嗝屁就上位。”
“人之常情嘛,”常巧之挺能理解他的,好好的太子天天在山里当野人像什么话,“其实他爹给一份禅位诏书也成。”
“只是……”常巧之继续说道:“关自成的势头正猛,咱们可没有实力给他打擂台啊。”
裘千户点头同意,“我也是这样想的,汉城本来就多灾多难的,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呢,哪有力气帮他收复失地。”
常巧之话头一转,“不过,若是他们逃难至此的话,倒是可以给点粗茶淡饭,也算结个善缘。”
别看太子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下摆都扯成破布条了,但皇族毕竟是皇族,大部分军队还是效忠皇室的,只不过领兵的大将都有些花花肠子,未尝没有伺机捡漏的想法。
常巧之好奇地问道:“潘知府怎么想的?”
“潘大人连夜就把衙署的大门修好,后堂也让给太子住了,你觉得呢?”
想当初常巧之让他修衙,潘知府都担心落人口实,一直不肯修,任两门板就这么耷拉着,现在太子驾临,终于觉得破衙不配了吗?
常巧之摸着下巴道:“不如接过来吧,估摸着跟皇上跑出来的人,说不定其中有不少饱学之士呢,正好咱们开一家学堂,也给汉城留下些读书种子。”
裘大当家点点头,“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咱们也别只低头顾着吃喝。”
他们毕竟是皇族,在这个讲究天地君亲师的时代,真要狠心不认的话,倘若被百姓们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落埋怨呢。
于是次日一早潘知府亲自给太子牵马,在裘千户的一路小心护送下,将藏在山沟里当野人的皇帝一行人接到了汉城。
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批追随皇族的民众,他们的到来让汉城焕发了勃勃生机。
潘知府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官不修衙的破规定,征集了能工巧匠,将府衙进行大规模的扩建和装修,于是这里便成为了皇帝的行宫。
前衙成了各部官员的办公地点,其中潘知府的座师---杜丞相竟然也在。
有他在的地方,潘知府就沦落成了跑腿的书吏,忙前忙后地给他打下手。
杜丞相和皇帝商议后,决定派一支军队联络各地卫所军队进京勤王,可派谁呢?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某人露出微笑。
于是还处于懵逼的裘千户一跃成为禁军副统领,他的任务就是带着卫所士兵,护送太子去各地调兵。
常巧之收到消息,第一时间来到卫所,满脸笑容地拱手,“恭喜啊,别人升职顶多连跳三级,裘大哥厉害了,我都不敢数中间有多少级呢。”
这升迁速度都快赶上坐火箭了,直接从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摇身一变,成了皇帝老儿面前的红人。
裘千户都愁得不行,“什么禁军副统领,当老子稀罕吗?只是我若是带着人走了,汉城这一摊子事交给谁啊?”
“放心,有我呢。”不过常巧之还面临着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禁军统领还带着一干禁军守护皇上,她的存在好像有些多余。
“哎~”两人都深深地叹气。
还是常巧之吐出一口浊气,拍着胸脯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有办法的。”
正当两人长吁短叹之时,太子迈步进入,“咦?清河乡君也在啊!”
常巧之听到太子的声音,想避开已来不及了,要怪就怪太子实在不懂礼貌,好像他不管去哪里,都是迈着大长腿一步跨进去,压根儿没敲门的概念。
“属下见过太子!”“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伸手示意他们起身,要不说人靠衣装呢,也不知道潘知府从哪给他搞来一套缂丝衣服,太子穿上便觉王权富贵逼人,不像之前一看就像村里的王富贵。
“清河乡君为何从来不肯正视孤?”
“那个……殿下乃是国之储君,直视乃大不敬之罪。”
“上回你看孤的眼神跟饿狼似的,怎么这回反倒不敢了?”太子大度道:“直视也没关系,孤恕你无罪便是。”
“不敢!”常巧之头垂得更低了。
原来太子也是接到旨意,特地过来与裘千户商量路线的,裘千户哪懂这个,少不得明天还要找人打听下。
待太子走后,裘千户颇为无奈道:“老三,你是不是喜欢太子啊?若是喜欢的话,我把他灌醉送到你床上去。”
都是江湖儿女,行事用不着太拘小节,想来太子失身也不会小媳妇似地哭哭啼啼、寻死觅活。
“那不是喜欢,”常巧之叹气,“老实说,我对美好的事物有一种破坏的欲望,为了太子的生命安全,咱还是躲远点。”
这就像看到可爱的小娃娃,总想弄哭一样,亦或是一个煎成完美圆形的荷包蛋,总想戳一戳蛋黄,看看流不流心,是一样一样的。
裘千户愣了一会儿,方下结论,“老三,我觉得这好像是病,得治啊!”
“没事,我念两遍经文就好!”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她熟啊,念多了就不会有空即色,非常有益于身心健康,做人嘛还是矜持点好。
次日一早,常巧之和裘千户两人一起找到禁军统领。
如果说伤疤是男人的军功章,那这位林统领绝对是军功章本章了,他虽瞎了一只眼,左手残了,右手也只剩三指,但一看就不好惹,肯定是下过地府,扇过阎王爷嘴巴子的狠人。
裘千户拱手道:“林统领,不日我就要陪着太子调兵,但各部队的防区驻地在何处,属下却一无所知。”
“裘兄勿忧,昨夜我已经把各防区画好了!”说罢,林统领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平平整整的舆图,上面已经用小字注明得极为详细。
裘千户大喜,“多谢林兄!”
林统领客气地笑道:“是我该谢你啊,本来这调兵的活计原是我的,但如今这身子甚为不便,只好拜托裘兄了。”
“客气了,”两人大有英雄识英雄、惺惺相惜之感。
常巧之清咳一声,“待裘千户离开之后,汉城军事暂由我负责,不知林统领意下如何?”
“没问题,乡君怎么说,我等就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