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远扬!
她就奇怪这家伙怎么忽然这么好心,什么怕她饿肚子,还特地带她来吃午饭,席间还殷勤地给她推荐好吃的菜品糕点,甚至中途还有那么一次动手帮他夹了菜,果然,他就没安好心!
这里竟然是送嫁队伍最后休整,新娘独自用膳的地方。
“郡主为何如此表情?”崔远扬看着郑写意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问道。
你说呢?郑写意心中嚎叫,面上却奋力压下不爽与难以置信,微微咬牙说道:“你既然知道这里是新娘用膳的地方,难道不是该派人将这里围起来,为何要选此处午餐?你明明也猜测……”
“猜测什么?”
“猜测这里是魏熙雅真正遇害的地方。”
“怎么说?”
“据送嫁队伍的人所言,他们从望州出发,一路走到皇城,一共走了四天的时间,虽说新娘一路上坐在花轿中,但是路途中间要吃饭喝水,还要住店、要沐浴、要如厕、要梳妆,不可能没人看到她的长相。”
“不错。”崔远扬赞同点头,“我让人仔细盘问了魏熙雅的陪嫁丫头绿荷,从望州出发这一路上,是她和另外一个负责梳妆的丫鬟,还有一位生活嬷嬷照顾魏熙雅的,这一路上新娘都是魏熙雅没有错。也从她说的另外一个丫鬟和生活嬷嬷处得到了佐证。而且陪嫁队伍里也有别人偶然见到过落轿休息的新娘,是魏熙雅。”
“既然这一路上落轿休息时,都时不时地有人见过魏熙雅,那么什么时候新娘从魏熙雅变成了魏熙蓉呢?”郑写意顿了顿,“自然是最后一次休整的时候。”
“只有在最后一次休整的时候,新娘变了个人才最安全,因为这次休整之后,花轿就会直接进城,中间再也不会停歇地一路走到沈府,再次停下之时,已经是在沈府面前,婚礼开始之时。那么这一路上队伍既然不会停下,新娘自然也就不会下轿,也就不会再有被人看见的危险。”
郑写意总结道:“所以,如果魏熙蓉要选择一个最安全的时机除掉魏熙雅,取而代之,那么便会是这最后一次休息之时。”
郑写意看了看包厢窗外,镇子里的景色:“更何况青梅是从这个镇子开始离队。当魏熙蓉除掉魏熙雅之后,自己穿上了嫁衣,盖上了盖头伪装成为新娘,而青梅换上了魏熙蓉的衣服,戴上面纱,伪装成了魏熙蓉。所以才会造成一种离队的假象。”
“所以你认为,这间魏熙雅最后休整的屋子,就是魏熙蓉动手的地方?”
郑写意点头,这里很有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随即瞪了崔远扬一眼,这明明是第一案发现场,他也明明就有这种猜测,可是呢?当他发现这里极有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后,不仅不立刻派人拉上警戒线,把现场封锁了,反而还带她来吃饭,而且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人,店里负责上菜的热情店小二,更是带着别的店小二来了一趟又一趟,就为了把他们伺候好。
郑写意低头看了看地板光滑到泛光的程度,心中越发无力,而且为了迎接贵客,店家还特地把包厢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都光彩照人了。
想到这里,郑写意赶紧仔细观察起房间四周,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被打扫者错漏的蛛丝马迹。
“这间屋子我已经让人彻查过了,并没有任何线索。”
看到郑写意的动作,崔远扬就知道她要做什么。郑写意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仔细观察。
这时候珍味轩的老板被带了上来。
“草民参见司主大人。”老板毕恭毕敬地朝崔远扬行了个礼,他已经听带他过来的大人说了,是悬镜司办案,虽然不知道悬镜司是个什么衙门,但他在这个从西面进入皇城的必经之地上开办饭店也有好些年了,达官显贵见过不少,经常听他们高谈阔论,多多少少懂了一些朝廷里的事情。虽然悬镜司是个没听过的衙门,但能单独成立衙门,还有资格办案的,位置都不可能低了。
“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恕罪。”老板说得小心翼翼,在开饭前他就在楼下见过这位司主大人,他们还聊了一会儿,不知他那时候的言辞有没有什么得罪之处。老板叹息,要是早知道在这个包厢中吃饭的是个大官爷,他就亲自来伺候了。
“无妨。”崔远扬大手一挥,打消了老板的顾虑,接着问道,“老板,你还记得三日前在这里用早餐的送嫁队伍里,单独使用这间包厢的人么?”
老板想了想说道:“是一个顶着盖头的新娘,还带了两个丫鬟。”
“确定么?”
“草民开店的日子不算短,遇到的客人也形形色色,但也极少有送嫁队伍一大早就到店里来用早膳的,所以草民印象比较深刻。”老板回忆道,“而且他们要求也比较特别,要我一次性上好菜之后,就不要再让任何人进屋打扰了。何况,事情也才过去了三天。”
“那你上了菜之后,确实就没再进过包厢了?”
老板摇头:“客人的要求是第一位的,既然客人说了,那我们照做就是了。我自己没进包厢,也让该给客人们添茶倒水的伙计们,全都不准打扰。”
“那也就是说,整个店里,只有你跟新娘打过交道?”
“如果只见到她也算的话。”老板顿了顿,“因为我没跟她说过话。”
郑写意眉头一挑:“你见到新娘的面容了?”
老板摇摇头:“没有,她在丫鬟点菜和上菜的时候,都一言不发。我想她应该是在我走了之后才揭下盖头用餐。”想必这是腼腆的大家闺秀,他能理解。
“你没有跟她说过话,那听见过她的声音吗?”
“也没有。我在包厢里的时候,她都一言不发,都是由她的贴身丫鬟在点餐。而且她的贴身丫鬟在点完餐,摆好菜之后,也从包厢里出来了。”
“那包厢里岂不是只剩下新娘一个人?”
“还有一个。”老板回忆着,“但是留在包厢中的另外一个丫鬟跟新娘一样,都没把脸露在外面,她戴着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