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变幻莫测,前一瞬还艳阳高照,下一刻就响了闷雷,乌云翻滚,黑云密布,大风作起,树枝被吹的东倒西歪摇晃着,树叶簌簌作响,附着半面墙的蔷薇随风飘舞着。
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子猝不及防掉落,砸在地上都带着声响,没一会儿就打湿了地面。
裴抒原本在廊下坐着,把东西收拾回屋的功夫,劈里啪啦豆大的雨点子就掉落下来,一朵朵溅起来的水花一样,砸在地上都带着声响。
没一会儿就打湿了地面,雨势渐大,吹进廊下,也湿了一片。
李德禄带着几个宫人跑出来想去院子里把快要折断的花都搬回来。
“做什么去?”裴抒站在门口看外头的雨,喝住了他们几个,“这么大的雨,搬什么花,就在那儿放着。”
李德禄脚步一顿,“娘娘,雨还不算大,奴才几个很快就搬回来了,那些花品种珍贵,花房现在也没有了。”
“再珍贵也只是供人赏玩的花,哪儿值得冒着这么大的雨往回搬,回去吧。”
李德禄眼中一热,在宫里这么多年,也只有娘娘会担心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把他们当真正的人看待,他低头应道:“是,娘娘。”
裴抒目光落在院中,外头雨帘连,纤细的花枝禁不住狂风骤雨,各色的鲜花都颤颤巍巍折下了腰,不少花瓣被打落在地上,一瓣一瓣浸在雨水中,不复之前的鲜亮。
“骤雨疾风崔花落,满地残红映水涡。”裴抒笑道:“娇花不堪风雨残,可也着实是凄美,把画具搬到门口,这样的场景该留下些痕迹才是,不然岂非浪费了这些漂亮的花朵。”
时下人讲究君子六艺女子八雅,稍稍有些底蕴的人家都是按着这样的标准来培养自家子女。
男子自小习得礼乐射御书数,女子则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茶。
于作画,裴抒虽称不上精通,可真拿起画笔的时候也不会露怯,还算不错。
半上午的时间就消磨在这一幅画上了,到了快用午膳的时候,裴抒收笔搁在一旁的笔托上,看了看,挺满意。
她扭身走到一旁洗手,道:“晾干后裱起来给皇上送过去,就说邀皇上共赏美景。”
用过午膳后,裴抒睡了一会儿午觉,外头雨还没停,下雨天倒是不如以往那么闷热了,带了几分凉爽,把窗户打开,听着外头的雨声,躺在床上盖着薄毯,睡得更舒服了。
半下午的时候雨停了,入眼望去,目光所在之地焕然一新,连树上的叶片都更新绿了几分。
傍晚时分的天色比以往更美几分,耀眼发亮的红色,哪哪都被一片橙红笼罩着。
暴雨过后,天气不大热了,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裴抒重新换了一身衣裳,桃夭色襦裙,外头套了一件薄如蝉翼的浅绿色大袖衫,这一套衣裳还是新的,没上过身。
“走吧,去太极宫。”
夏天的皇宫处处好风景,很值得欣赏,可裴抒畏热,自天气热起来之后,她基本不出门,所幸凤仪宫够大,她每天早晚在凤仪宫逛逛。
难得今天天气好,夕阳美,裴抒想出去逛一逛,“把我要送给皇上的画一起拿着。”
听到赵福全说皇后来了,周宸都愣了一下,皇后甚少踏足他这太极宫,今儿怎么来了。
“请皇后进来。”
瞧见皇后走进来的身影,周宸就笑了,“皇后今儿这一身好看。”
衣裳颜色清雅,头上也没戴过于繁重的首饰,很适合夏天的打扮,清清爽爽的,看着就让人舒坦。
裴抒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臣妾也觉着好看。”
说完,裴抒走到周宸身前不远处停下,福了福身,行礼,“请皇上的安。”
“皇后请起。”周宸抬了抬手,笑问:“皇后今儿怎么来了?”
“给皇上送东西。”
待到皇后身后跟着的迎春把怀里抱着的长盒放在桌上之后,周宸这才注意到。
周宸打开盒子,里头放着卷起来的宣纸,光秃秃的只有宣纸,“画?”
“是呀,今天刚画的,还没来得及裱,耐不住想现在就给皇上。”
闻言,周宸看了笑靥如花,眼中带着期待的皇后一眼,他轻笑出声,“皇后的画,朕还是头一回见。”
说着,周宸一点点把手中的宣纸展开。
裴抒走到周宸身后,笑问:“皇上觉得如何?”
“不错,皇后画的很好。”周宸脸上带了赞色。
“皇上在太极宫瞧不见这样的景致,外头又下着大雨,臣妾就画下来,邀皇上共赏美景。”
裴抒这画当然不是为了周宸所作,只是当时起了兴致想画。
裴抒会画画,但谈不上爱画,对于自己画出来的也没多喜欢,她只是享受作画的过程而已,所以可以把自己的画毫不可惜送给周宸。
不是为了周宸所作,可这并不妨碍裴抒说成是为周宸所作。
周宸欣赏了一会儿,把画卷起来,吩咐赵福全,“送去裱起来,好好收着。”
“臣妾把自己的画给皇上了,臣妾自己没有了。”裴抒扯轻轻扯了扯周宸的袖口,想要什么不言自明。
周宸明白皇后的意思,他就笑,“这个朕可回报不了皇后,朕不擅作画。”
对于自己的短处,周宸不羞于开口,他不觉得不如皇后会作画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他会当皇帝就足够了,没人规定当皇帝的还得擅长丹青。
“朕这里有不少好画,皇后随意挑选。”周宸不擅作画,但他懂得赏画,自小见多了,眼光就上去了,能看得出一幅画的好坏。
“不要,皇上不擅作画那便算了。”裴抒拒绝,“臣妾不爱赏画,给臣妾,那画就再无得见天日的时刻了。”
“那便算了。”
周宸不生气,他挺喜欢皇后这种有话直说的性子。
“皇上要是不忙的话,陪着臣妾一起逛一逛如何?这会儿外头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