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辞半信半疑地点燃引线。
咻——
一只亮闪闪的狗形烟火蹿上天,在最高处炸开,化作纷纷扬扬的金粉。
宋青辞:“……”
满院笑倒一片。
老丞相擦着笑泪道:“这烟花倒是别致,哪家铺子买的?”
“是知知画的样子定做的。”周慎行笑得前仰后合,“说是什么……单身狗……”
他专门定做了一大堆,送给望岳楼那帮家伙当新年礼物。
不知他们收到后,会不会有想杀了他的心?
宋青辞羞愤欲死,却见周慎行变戏法似的又掏出支烟花。
“我这还有个脱单神器。”
他指尖轻点,烟花筒上露出行小字“点燃可召月老”
他把烟花和香一起塞到宋青辞手里。
众人起哄声中,两支烟花同时升空。
狗形烟火与桃心状烟花在最高处相撞,化作满天流萤般的金线,将周慎行和于知乐的影子悄悄连在了一起。
老夫人突然塞给宋青辞一个锦囊。
“小辞啊,这是祖母替你求的姻缘签。”
他打开一看。
“孤鸾照镜,寡鹄单栖。”
宋青辞:“……”
“祖母,您这是祝福还是补刀?”
老夫人慈爱地拍拍他的肩:“早点找个姑娘,别总盯着别人成双成对。”
“你寻个时间去趟月老庙,问问月老是不是把你的红线拿去织围脖了?害你这么多年还单着。”
宋青辞幽幽叹了口气,抬头望天,假装研究星象。
他才十七,又不是二十七,至于这么着急吗?
次日。
窗外簌簌落着雪,檐下冰棱晶莹剔透,屋内却暖意融融。
红泥小火炉上架着一口紫铜鸳鸯锅,半边红汤翻滚着辣椒与花椒,浮着一层金灿灿的牛油,半边清汤沉浮着菌菇与枸杞,鲜香四溢。
于知乐将一碟薄如蝉翼的羊肉推至桌中,得意地扬起下巴:“尝尝?冬日里吃火锅最是暖和。”
周慎行盯着桌面上的羊肉,嗫嚅着说道:“知知,我们今天吃生肉片吗?”
于知乐屈指敲了下他的脑门:“那么大口锅你没看见吗?边煮边吃呗~这样菜就不会凉了。”
周慎行盯着铜锅两侧泾渭分明的汤底,满脸狐疑:“这个汤看着不怎么好喝啊?”
于知乐示范着夹起一片羊肉,在滚汤里三起三落:“喏,像这样吃。”
羊肉在汤里涮了三下,她蘸了芝麻酱正要入口,却被周慎行半路截胡。
“喂!”
她瞪圆了眼睛。
周慎行笑眯眯地将抢来的肉片塞进嘴里:“知知涮的肉,果然更香。”
对面的周谨言突然伸手,直接端起整盘牛肉倒进锅里。
贺思甜眼睁睁看着鲜红的肉片在汤里结成块:“哎呀~这又不是炖菜!”
于知乐噗嗤笑出声。
贺思甜连忙用漏勺打捞:“阿谨,涮锅子要一片片……”
话未说完,周慎行忽然从红汤里捞出块牛肉塞进口中,顿时辣得耳尖通红,眼泪汪汪。
于知乐笑着递给他冰镇酸梅汤,却被他趁机捉住手腕,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贺思甜掩唇轻笑,将新烫好的虾滑放进周谨言碗里:“吃这个,这个好吃。”
周谨言点头,捞起一片煮得恰到好处的牛肉,蘸了芝麻酱,递到她唇边:“张嘴,小心烫。”
贺思甜迅速叼走肉片,入口的瞬间,好吃到眯起眼睛。
周谨言伸手抹去她嘴角沾的芝麻酱。
贺思甜见状,眼珠一转,突然夹起一片裹满辣椒的羊肉,笑眯眯地送到他嘴边:“阿谨,啊——”
周谨言明知有诈,还是张口接住,顿时辣得眼眶发红,强撑着笑道:“卿卿喂的,砒霜也甘之如饴。”
“傻瓜。”
贺思甜连忙给他倒冰酪。
周慎行把于知乐圈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发顶,懒洋洋地指挥:“再下盘毛肚。”
于知乐夹起一片脆生生的毛肚,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叫姐姐。”
“姐姐~”周慎行从善如流,趁机偷了个香,“现在能赏口吃的了吗?”
于知乐将毛肚送至他唇边,待他张嘴之时,手腕微转,毛肚便滑入她口中。
铜锅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四人的面容,窗外风雪呼啸,屋内却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
?春风轻启三月的门?,大地换上嫩绿的裙。
距离婚期只剩最后七日。
这日,周谨言和周慎行刚办完事,坐在茶楼里歇脚。
窗外阳光明媚,街上行人如织,一派闲适。
周慎行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香清冽,冲淡了连日公务的疲惫。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周谨言,笑道:“哥,难得清闲,不如多坐会儿?”
周谨言淡淡“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搭在盏沿上。
这段时间忙着筹备婚宴,准备聘礼,还要处理望岳楼的公务,两人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
望岳楼的发展速度极快,距离京城最近的四个府城已经有了分舵。
每处分舵明里是镖局或武馆,暗里则是情报据点。
周谨言深谙“大隐隐于市”的道理,从不将力量暴露在阳光之下。
就在这时,雅间的雕花木门突然被轻轻叩响。
“请进。”
宋青辞推门而入,一脸幸灾乐祸:“哟,两位表兄还有闲心喝茶呢?”
周谨言挑眉:“怎么?有事?”
宋青辞落座,轻笑道:“方才路过南街,倒是瞧见一桩趣事。”
周慎行放下茶盏,饶有兴趣地问:“什么事值得你专门过来找我们?”
宋青辞执壶为二人添茶,动作行云流水。
“若是我没看错的话,你俩的未婚妻,貌似进了清风楼呢。”
他顿了顿,似在斟酌措辞:“还有位青衣女子与之作陪。”
啪——
周慎行手中的茶盏裂开一道细纹,碧色茶汤顺着指缝滴落。
青衣女子?
他认识的女子中,爱穿青衣者屈指可数。
爱穿青衣又爱去南风馆的……
沈菱歌那个女人,竟然敢带知知去那种地方!
周谨言缓缓抬眸,眼底寒意凛冽。
宋青辞轻叹一声,取出素帕递过去。
“二位表兄勿恼,许是我看错了呢?”
话音未落,周谨言和周慎行唰地站起身。
下一秒,两人直接从窗口飞身而出,轻功快得只剩残影。
青纱帷幔被劲风掀起,茶案上只余两盏犹带余温的残茶。
宋青辞望着晃动的窗棂,摇头浅笑,从袖中取出银钱置于案上。
“哎,茶钱还没付呢,年轻人这般急躁可不好。”
“我得回去准备两壶金银花茶,给他们降火。”
“要不再给二表兄备些姜茶?毕竟过年时他曾说,姜能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