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半个月过去了,张传老师说想给英粟儿画像。
周六的上午,亦老师,亦然,肖笑言都到了工会大画室。
学习班结束后,这里便是张传老师个人画室了,足有一百多平米,张传老师兴趣爱好广泛,涉及的画种也很多。
画室里尽管堆满各种纸张,颜料,画具……还是足够宽敞。
中间有很大的画案,宣纸,毛笔,墨汁……英粟儿想起东方冰雪说的她是跟张传老师学国画。
平时这里也是高朋满座,几乎都是些画画的朋友,也有搞摄影的。小孩子也就这么几个,英粟儿,东方冰雪,亦然。肖笑言。
窗户对面靠墙地面立着一幅正在进行的长幅油画,画面长3米, 高1米。画的山川松柏鹭鸶。
颜色很鲜艳,不像亦老师家那些油画很灰调,不过相比之下,英粟儿还是喜欢亦老师那种灰调的油画。
张传老师让英粟儿坐在一把古朴的木质椅子上,英粟儿穿着一件棕色大花棉布无袖连衣裙。
棕色的底子,点缀着少量黄色,暗红色,中绿色,,看上去雅典又不沉闷。
裙子是妈妈的,所以穿在英粟儿身上显得很宽大。
着装看上去成熟的感觉,可是那张白皙小脸和迷蒙大眼睛,还有那裸露着的小细胳膊。越发显得她呆萌呆萌的。
张传老师和亦老师一起画,只是张传老师画素描,亦老师画油画。
亦然和肖笑言坐一旁看,亦然的乌鸡眼已退得差不多了,还有淡淡青色。他们几乎不提亦然被打这件事。
主要还是亦然自己几乎不说。
英粟儿出门之前就对妈妈说了要出去一天,有可能午饭甚至晚饭在外面吃。
中午吃饭就英成和洋子,英成知道英粟儿还在去画画:“那个美术班不是都结束了吗?怎么还在往外跑?”
“张传老师他们都很喜欢她,希望她继续跟着学画画”洋子轻声说。
“画画能当饭吃吗?她一个高中生,不专心学习,搞什么鬼名堂。”英成显然是生气了。
“就周末去……”
“周末?”英成打断洋子的话,“她这次上高中连尖子班都进不了,你这个做妈的是瞎了吗?”
“好,好,回来我跟她说说。”洋子脸都吓红了。神经都紧张得缩了起来。
“还有你转告她,她偷偷摸摸去滑冰,不要以为别人不知道,她当我是傻子,假期我放着她一点,如果以后还这样,别怪我不客气。”
洋子不再吭气。
“她今天去到哪里?连饭都不回来吃,越来越不成体统。”
“张传老师说想给她画像,利用周末时间,可能会画得时间长一些。吃饭应该是去张传老师家。”洋子小心翼翼:“从小张传老师就喜欢给她画像。”
这个英成是知道的,曾经张传老师给女儿画过两张八开头像,一张是在她十岁,一张是她十二岁时的。
而且还是英成帮着贴在她房间床头上方的墙上。
英成很清楚女儿的美丽,是骄傲也是心病,这个女儿太让人不省心。英成担惊受怕都神经质了。
尤其初中毕业这个暑假。
小时候宁愿锁在家里折纸都不愿意去幼儿园的,小学时撵都撵不出去玩的乖巧小孩,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英成和洋子,一个骨科医生,一个妇产科医生,三班倒上班时间,休假时间都没规律,这个女儿就跟们玩起了游击战。
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人小鬼大不再诚实,真是头疼的要命。
上午画了两个多小时,下午天气热,大家都坐不住,所有就很松散,几乎闲聊,中间几个孩子就都跑下去溜冰了。
不巧,英成就踱步进了张传老师的画室。
“哎呦,贵客,英医生,来看女儿?”张传老师感到非常意外,这还是英成第一次来他的画室。
英成笑容满脸,一眼看见两幅未完成的女儿的画像,一张素描, 全开纸大,全身像。
张传老师正坐在画像前,显然是他画的。
另一张油画,也差不多大小的一张半身像,虽然看上去画得还很少,但感觉得出,非常个古典,而且是英成喜欢的调调。
英成家装修的格调基本就是这个棕色调。
“这张色彩画也是你画的?”英成露出欣赏的神情。
张传老师歪过身子看看:“亦老师画的,他现在是英粟儿的美术老师,很有才华,青年才俊。”
“哦?没见过这人。”英成对青年两个字非常敏感。
张传老师走到窗前招呼英成过去:“你过来,我指给你看。”
英成走到窗前站在张传老师身旁。
下面就是溜冰场,因为是下午,虽然入秋,但热带小城还像夏天一样炎热。
滑冰的人不多。
冰场里。肖笑言和亦然在滑冰,英粟儿和亦老师站在边上靠着栏杆歇息聊天,脚上任然蹬着冰鞋。
亦老师平时闷声不吭气,但一说起美术就口若悬河,此刻,他正在对着英粟儿口若悬河。
他们俩背对着英成,英成只见一个墩矮结实的年轻男孩,大概也就二十多岁。
他往冰场看,看到那天见过的小男生,跟英粟儿差不多大,模样俊秀:“那个小男生也是画画的吗?”
张传老师知道他问的是亦然:“是的,他是亦老师的堂弟,现在亦老师就收了他和英粟儿做学生。目的是想辅导他们艺考。”
“艺考有那么容易吗?”英成问,完全是多余的话,谁不知道艺考比登天还难。
“就是难呀,英粟儿是个难得的好苗子,我都也想收他做我的学生,不过我这套老了,过时了。”
“亦老师专业很强,人又年轻,艺术学院毕业不久。”
英成越听就越觉得自己女儿是掉进了狼窝。
下面冰场,亦老师滑进了冰场,英粟儿跟着也滑了进去。
她总是那么耀眼,今天又穿的棕色大花连衣裙,她优雅地缓缓滑着,裙角飞扬,像只翩翩起舞的美丽蝴蝶。
亦然又超上去一个反转到她对面,一边倒滑着一边和她说话。
他淤青还未散尽,就又调皮的向她伸出手:“不用说,又一次被拒牵手。”
英粟儿便笑了起来:“眼睛好了?”
亦然也笑了起来。单眼皮瞅着她。一副死不改悔的样子。
英粟儿收敛笑容,覆着睫眸说:“你最好离我远点,别给自己找麻烦。”
“我要不呢?”他盯着她的脸,有点耍赖皮的意味。
英粟而一个九十度急转溜走了,丢下一句话在风中:“那我离你远点。”
亦然站了下来,看着她飞远的背影。
上面窗内,英成看得血管暴涨,心,突突突乱了心率。
他和她面对面,离得那么近,他们相对笑着,英成第一次看到英粟儿对着一个男孩笑,笑得那么含蓄而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