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和小平安离开侯府的时候,也算是灰溜溜退场的。
有些人最是势利眼儿,说不准以为他们未来没有了出头之日,便在路上趾高气昂,仗势欺人,也不是全无可能。
一时间,她对花思蓉的突然出现,只觉得由衷感恩。
“我代小平安谢过您的相助之恩了。”
花思蓉笑着摇头,“这都是你的善举换来的。”她不是圣母,但她记恩。
问画听到善举二字,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这孩子是拂风生的,您知道吧?”
花思蓉点头,甚至她以前还暗中揣测过,问画在拂风怀孕生子一事上,推波助澜过。
问画接着道,“不瞒你说,伺候拂风的小丫头说,拂风临死前,还说我隐在幕后,害人不浅呢。”
她嘴角流出笑意,“拂风说得也没错,我自从进了世子爷的觅香园之后,确实没少动小心思。”
她抬头看向花思蓉,“如此这般的我,表姑娘可还觉得我心善,要出手帮我?”
花思蓉定定看着问画,她透过问画的眼睛,看见了其中潜藏的哀求,坚定的道:“帮,自然要帮。”
“倘若不进觅香园,不给世子表哥做通房,你便还是从前的你。如今,不过是走了几道弯路,咱们抛却前尘往事,从新开始便是。”
问画听了花思蓉的话,眼泪再也忍不住淌了下来,“要是当初在侯府,我被侯夫人指派到青芜院伺候姑娘,就好了。”
“只怪我没福气,竟被指去了觅香园。”
花思蓉温柔的看着她,“青芜院哪里是好去处?
你被指给了觅香园,皆是因着得了侯府主子们的信任,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呢。”
要不是问画平日里瞧着是个靠谱的,沈氏为何不率先指了问琴去觅香园,偏偏选了问画这个不样样拔尖儿的?
在侯府主子们的心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世子爷的通房丫头的。
问画自然明白花思蓉的意思,“可我宁愿不要他们这份信任,不要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可这世间最缺的便是你情我愿。
问琴成日里便想着去伺候世子爷,可偏偏没能得偿所愿,最后还是通过使手段才进的觅香园。
可惜她最后到底是毁在了自己的贪心不足上,生生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如今,我便只想离侯府的人和事远些,一心守着平安,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花思蓉明白问画的心思,可,“平安到底是世子表哥的头一个孩子,便是表嫂不想养在身边,也可交到你的手里养着。”
“怎的就非要把你们送回南边去?”便是随便送去京郊的哪处庄子,也不是不行的。
这天高路远的,也不怕出事?
问画也有些不解,“具体的缘由我也不清楚,只府里侯爷和世子爷说是为着府上名声好听些,不好留个庶长子在府里碍眼。”
“以前老夫人心善,不忍堕胎见血。如今拂风因着生平安丢了一条命,老夫人觉得是自己当时的一念之仁害了拂风。”
“总之,府中的主子们,如今待见平安的没几个。我倒是觉得平安不在侯府长大,是件好事。”
“我如今也沾了平安的光,能够活着离开侯府,仔细想来,倒是幸运。”
从前,她暗中出手护住了拂风的孩子,虽目的不纯,但这孩子如今却是实实在在来报恩的。
花思蓉对此不好评价,她问起问画身份一事,“你如今膝下养着孩子,可是已经被提做府中姨娘了?”
“不,我如今已是自由身了,再不是奴婢,也不是哪位世家公子的小妾通房之流。”
问画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花思蓉打心底替问画高兴,不过侯府这一举动却有几分耐人寻味。
她笑着打趣,“你一离了侯府,我那位表嫂倒是清净了。”
贺知璋的后院,如今细算下来,竟然只有原氏一人了。
问画却不看好,“侯夫人不会看着咱们那位世子爷后院太空旷的。”
否则,她也不会突然被指给了世子爷,惹了原氏的眼。
又因着原氏迟迟不生育,她们这些通房便只能一直服用避子汤。长此以往,身子垮了不说,以后岁数大了,膝下无儿无女,晚景凄凉。
光是想想,问画都觉得胆寒。
花思蓉望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忍不住感叹道,“幸好你如今从那泥潭子里出来了。
往后去了南方,天高路远,便是侯府手眼通天,也管不了那样远的事。”
这话便值得多想了,问画目光闪了闪,她似乎有些明白花思蓉的言外之意。
紧接着,花思蓉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避着人递了过去,“穷家富路,这是给你的底气。”
问画捏着手里轻飘飘的荷包,只觉得有千斤重,“我何德何能,值得您如此相助?”
花思蓉反问,“我如今帮你,焉知不是在帮我自己?
有些事有些缘法说不清道不明,你当日的善意,也不是为着今日的回报,不是吗?”
问画便想跪下给花思蓉磕个头,花思蓉适时的拉住了。
问画想了又想,突然想起一事来,“世子爷好似在偷偷屯粮。
虽我不知对你有没有什么用,但我没什么好能回报你的,只能将我知道的告诉于你。”
“您手中倘若有余钱,未来粮价又当真要涨,您倒是可以趁机挣两个辛苦钱。”
花思蓉听闻这个消息,忍不住对问画投去感激的眼神,“我便说你是个好姑娘吧,当真是生错了地方,硬生生耽误了。”
“不过如今也不算迟,凭着你的聪慧善良,定然能够在其他地方活出自己来。”
问画看马车那边的婆子往她这里瞧了好几回了,自知不能再耽搁下去。
她起身,朝着花思蓉行了一礼,“借姑娘吉言,待来日我当真活出个人样,再来谢今日相助之恩。”
花思蓉有些不舍的与问画告别,回城的路上,想着问画的话,陷入了沉思。
南方水患一事,贺知珠告诉了二皇子是事实,但她是否会告诉侯府众人呢?
贺知璋作为她的胞兄,知晓这件大事,似乎无可厚非。
可水患当前,侯府屯粮的做法,可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