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好问题。人类的意识本质上是种幻觉,是一座座名为「自我价值」的监牢。人被这幻觉诱导,犯下错误,后果却要由外物承担。
当一重又一重的错误充满人群,变得无从追溯…这一座座监牢便共同组成了一幢监狱,一条名为「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
而「自然」总是伴随着掠夺与牺牲…它的反面,叫做「秩序」。
我要做的正是这样的事:将众生的幸福归于唯一的「秩序」之下。人们不必再做出苦涩的抉择,不必再直面人性的弱点,抛却野兽的痼习,才能建立属于人的乐园。
单单描述思想还是太过抽象,让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各位也许知道,在某些世界存在着名为「双休日」或「三休日」的社会运作制度。
在来之不易的休息日里,人们得以从生活的重压中解脱,回归灵魂的平静。也只有在这样的日子里,人们不必面对弱肉强食的法则,能够在这短短数日中「幸福地活着」。只可惜…两三个日夜相较漫长的人生还是太过短暂。
在我看来,社会的理想制度应当是「七休日」。在星期日的明天,是第二、第三、乃至永远的又一个星期日——这就是新世界的面貌,无所事事的永恒安宁之日。
由此,每个人都能在乐园中回归自己原本的位置。有人瞻仰银河,全神贯注地计算孤绝世界「裴伽纳」银轨的起点离我们的距离,有人在角落彼此相拥,不必承担多余的职责……
无需再承受现实之苦,唯有如此,人类才能以最高洁的姿态面对命中注定的结局,度过充满尊严的一生。这就是「幸福地活着」。流萤小姐——患有失熵症的你,一定能理解这意味着什么吧?”
流萤:“……”
三月七:“听起来…好像无懈可击啊……”
姬子:“……”
宇智波:“我有点认同他的管观念了。”
流萤:“那…这一切的代价是什么?”
星期日:“代价微不足道,只是一场属于我个人的…永久殉难。如果要为万众维持这座乐园,总得有一人陷入孤独的清醒中,直到宇宙的尽头。”
宇智波:“我不得不承认,星期日,是的人物。”
流萤:“清醒…也就是说,那乐园仍是一场梦。踏入乐园,便意味着要放弃现实,对么?”
星期日:“这并非放弃,而是超越。血肉苦弱。如果物质是精神苦难的根源,那我们理应战胜它。”
流萤:“但在这样的「幸福」中,人们从未战胜苦难,也永远失去了战胜苦难的机会。换一种说法…这是「逃避」。”
星期日:“你可以这么认为,但逃避并不可耻。恰恰相反,每个人心中都有逃避的种子。流萤小姐不也这么觉得吗,生命因何而沉睡?是因为人们害怕从梦中醒来。
但这与伟大的事业并不冲突。唯有承认这点,我们才能理解人性的软弱,进而包容,进而庇佑。”
流萤:“我…认可你是一位天生的领导者。你对人类充满悲观,却依然怀抱着否定的心,予以众生平等的怜悯。
但我和你不同,我是为「自我」而活的。在我看来,人为自己做出选择,是理所应当的行为,也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权利。
也许逃避是弱者的天性,但谁是弱者…不应由他人来定义。难道在你眼中,我也要被归类为弱者吗?”
星期日:“……”
流萤:“我并不这么觉得。”
姬子:“既然流萤小姐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观点,星穹列车自然也会给出我们的回答。
交给你了,穹,就像米哈伊尔先生嘱咐的那样,告诉他我们的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