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愣了一瞬,迅速的捡起这张薄薄的信纸,别开视线,飞快的放回盒子,然后盖上。
小祈安小身板靠在沈溪腿边,伸着小手去戳着盒子盖子,急得小脸都要红了,“开,开,开……”
小家伙软着嗓子连说了好几个“开”。
沈溪顺眼看着,她问,“为什么想让姨姨打开这个盒子呀?”
小祈安的眼睛还落在盒子上,“妈妈,嗯……嗯……哭。”
他中间憋了好几口气才挤出来话,看的出来孩子说的很急很辛苦。
沈溪敛眉垂眼,把盒子放回了原来的地方,把原本压在上面的书也盖了回去。
她扶着小男孩的肩膀,半蹲下去和他平视,“这个是妈妈的秘密,是她受过的伤。我们祈安要是被划伤胳膊,是不是也会哭鼻子呀?”
她轻轻的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
小祈安皱着秀气的小眉毛,小拳头举在嘴边,仿佛真的认真的在思考,纠结。
就在沈溪还想同他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了她,鼓着小脸,去摸沈溪的手,吹着气,
“呼呼,不疼。”
沈溪看着被孩子捧着的手,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孩子稚嫩乖巧的模样,又有些难过。
这孩子没听懂她的话,以为纸会伤人,所以这是在关心她疼不疼呢。
她说,“也许妈妈哭的时候不想被别人发现,所以这是个秘密,我和祈安之间的秘密。”
沈溪伸出自己的小拇指,眼眶微红的看着面前乖巧懂事的孩子。
小家伙大概也知道拉钩上吊是承诺的意思,他点着小脑袋,卷毛一晃一晃的。
一大一小的手指就这样盖上了章。
最后沈溪拿着纸把孩子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抱着孩子出去了。
她关上了门。
可能是男生天生对机械,装甲模型一类的东西感兴趣。
沈溪从她带的布袋里拿出两个精密流线型的装甲模型,模型拿出来的时候还泛着黑漆冷酷的金属光泽。
小祈安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手上的东西。
“姨姨~”
沈溪笑了,这个小家伙讨好她的时候就喊她姨姨,没事的时候就是溪溪,溪溪。
哼,一点也不嘻嘻。
“这个是一个名叫江渡的小哥哥送给你的见面礼。”
沈溪这次走的时候不同于上次,这次她特意和江渡面对面说了再见,顺便提到了回去看望朋友。
江渡却反应了两秒,说他之前去她家的时候,曾在楼梯间碰到过她邻居的孩子。
沈溪说是她朋友的孩子。
江渡知道以后,跑上楼递给她这个精致昂贵的机甲模型,送给他做见面礼。
虽然沈溪也不懂是哪门子的见面礼。
但江渡貌似很高兴,告诉他这个模型是他自己做的,塞到她手里。
沈溪收下了。
小祈安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厨房,又看向沈溪手里的机甲模型,小声开口,
“渡…哥哥,谢谢。”
孩子不知道从哪学的,跟年画里的福娃娃一样可爱的很,还对着机甲双手作揖。
小祈安抱着机甲研究,机甲玩具并不锋利,孩子也很懂事,他自己坐在爬爬垫上,小小的身躯背对着沈溪玩的很开心。
沈溪: 真的……不用顾及我的感受,开心就好,嗯。
“直播间的朋友们再见啦。”
苏苏直播结束了,她解开围裙。
沈溪迎了过去,替她把围领挂好,“今天时间挺短的呀?”
苏苏摇头,“你难得回来,我不太想让你等。”
“还是苏苏对我好。”沈溪蹭过去。
“我先去洗澡,你等我一下。”
“没事儿,去吧。”
苏苏每次直播完都会觉得身上的油烟味难闻,下播后就会去洗澡。
沈溪觉得很正常,但目光看向爬爬垫上的小男孩,回想起无意间看到的信上那句话,心底骂了无数遍的渣男。
该死的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却非要出来祸害女人。
小祈安被养的很好,但苏苏却过的不太好。
苏苏在她面前一直穿的都是长袖的衣服,沈溪有次无意间看到苏苏胳膊上的狰狞的疤痕,是烧伤。
她看到后难过的说不出来话。
沈溪不愿意去想这其中的难处,或许是太难了。
她把菜摆好,洗干净碗摆好放在桌子上。
“你以后不回来了吗?”苏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换了身黑色长袖针织裙,看起来很文雅。
“怎么会?我会回来的,只不过今年可能会少一点,我今年要打工还债,明年就好了。”
沈溪看的出来苏苏有些舍不得她,其实她能感受得到,长时间一个人自处,忽然有一个人来到你身边又走了,你会失落无措甚至陷入更深的孤独。
“你要是舍不得我,我带你去京城怎么样? 我在那租一个房子,我们一起住。”
沈溪摆着饭,朝苏苏开玩笑。
谁知道一向安静温和的苏苏忽然拔高声调,语气激烈的拒绝了她,“不,不行……我不能去那!”
她像是陷入了一种恐慌中,眼神都变的胆怯起来。
沈溪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赶忙走过去抱住她,“我说错话了,不去,咱们不去那。”
沈溪的眼底情绪很淡,她明白了,那个男人或许就在京城。
小祈安听到妈妈的声音也赶忙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他抱着妈妈的腿,急迫的仰着脸想看清她。
苏苏过了很久才抚平心情,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抱过小祈安,抿着唇眼神很难过的看着沈溪。
“对不起,我不喜欢那个地方。”
沈溪扯唇笑笑,“京城有什么好的,我不也是从那搬出来到了这吗?我刚才那是开玩笑的。”
苏苏扎起散落的头发,语气反而轻松起来,沈溪却觉得心情更沉重了。
“等明天吧,我和你说说我的故事。”
沈溪说,“难过的话就不要说了。”
自揭伤疤只会让受伤的人再一次感受到受伤时的难堪与无奈,是二次伤害。
苏苏却说,“我等着能听这个故事的人很久了,是谁都好。”
是你更好。
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