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板屏幕黑掉,青松和沈长宴在嘉萝面前消失。
她没有料错,沈长宴明日根本不可能陪她出去。
皇帝要灭宁国公府,根本不必自己动手,他只需要透露出一点意思,便会有无数人上赶着为他效命,为他杀人。
肃国公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肃、宁两个公府,都曾为大燕江山立下汗马功劳。
与宁国公府每一代都能出优秀子弟不同,肃国公府后继无人,日薄西山,在军中威望逐渐落后于宁国公府,以至于最后军中只知宁国公府,而鲜有人知肃国公府。
现任肃国公和沈长宴的父亲从小一起长大,他无比渴望重振肃国公府,超越沈长宴的父亲。
受困于天赋,无论肃国公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打败沈长宴的父亲,所以他选择把沈长宴的父亲拉下来。
肃国公练武天赋不足,洞察人心的本领却很厉害。
他看出宁国公府鲜花团簇下的水深火热,也看出皇帝对宁国公府深深的忌惮。
他自愿入局,成了皇帝手中的刀,把昔日兄弟的亲眷送入死地。
如果说沈长宴对皇帝的恨有十分,那他对肃国公的恨便有十二分。
终于有机会能找到给肃国公定罪的证据,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
明日沈长宴不出现,她的戏才能唱下去。
嘉萝点开好感度页面,屏幕中央的数字仍然停在95。
好感度加得艰难,好在虐渣进度增势喜人。
沈长宴的虐心值已经达到70。
数据波动的折线图成60度角直线增加,增幅却在今日变得缓慢——沈长宴以为孩子马上就能落掉,再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痛心。
嘉萝不知该笑他天真,还是该笑他忘性大。
她关掉面板,嘴角勾起一抹笑。
*
翌日,嘉萝一早起身,坐上马车外出。
“也不知侯爷怎么想的,派你这榆木疙瘩保护姨娘。”马车里,流云忍不住讥讽。
她和青松坐在嘉萝左右两侧,面对着面,一见青松的脸就来气。
她生气,一方面是因为沈长宴无故爽约,昨日下午便急吼吼离开,一句话也没给姨娘留。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青松的固执倔强,虽说侯爷命他保护姨娘,可男女有别、主仆有别,这愣头青称侯爷让他一步不离地守着姨娘,非要钻进马车。
流云这么说,虽有撒气的成分,更多却是委婉替青松说话,怕嘉萝责怪青松冒犯。
说罢,流云瞧了眼嘉萝,见她恹恹垂着眼,没什么精神头,心下忍不住叹息。
昨日姨娘和她说侯爷要陪她出来时有多高兴,今晨知晓侯爷有事无法外出时就有多失落。
这般想着,流云忍不住狠狠瞪了青松一眼。
青松也有些尴尬,低着头不说话。
嘉萝倒没流云和青松以为得那般伤心,她只是在观看苏绮罗的动态,没什么精力做表情。
苏绮罗果然上道,不枉费她撑着身子辛苦外出一趟。
假孕药一直在掠夺嘉萝的生机,她过去一个月受的苦并不完全是装的。
今日出门,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嘉萝合上眼,直到马车停下才掀开眼皮。
今日嘉萝要去的地方是京城有名的珍宝阁。
阁中金银玉器无数,个顶个得名贵。来往的客人也都身着绮罗,富贵豪气。
嘉萝穿戴简单,站在一众客人里毫不起眼。但架不住珍宝阁的掌柜眼睛毒,一眼便瞧出她戴的头面、穿的锦缎俱是绝品,用钱买不到,必须有滔天的权势才能弄来。
掌柜眼都亮了,越过人群来到嘉萝面前,问她想要何物。
“我想买一块玉。”嘉萝道。
掌柜带着嘉萝去往二楼,为她介绍的玉珏一个赛一个贵重,最便宜的也要一千两。
嘉萝捏紧手中一百两面值的银票,面色尴尬,弱弱问:“贵店可有一百两左右的玉珏。”
正在滔滔不绝的掌柜张大嘴,傻眼了。
嘉萝见他如此,更不好意思。
“打扰了。”她转过身,作势要走。
不等掌柜出言阻拦,从三楼走下来一白衣女子,斜刺到嘉萝身前,拦住了嘉萝的路。
“娘子留步,我家姑娘有一对同心佩,想找有缘人送出去。娘子若感兴趣,不妨上楼一叙。”白衣女子气质沉静,面容清丽,姿态落落大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官家小姐。
听她话里的意思,竟然只是个丫鬟。
周围人把目光投向白衣女子和嘉萝所在之处,想要看戏。
嘉萝也有些惊讶,摇头道:“无功不受禄,还是算了。”
“娘子,我家姑娘诚心赠玉,娘子若觉得不好意思,用钱买也使得。”白衣女子拿出一个锦盒,打开盖子,露出里面放置的玉佩。
见白衣女子纠缠,流云忍不住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被嘉萝拦住。
“好。”嘉萝应下女子邀请,眼睛直勾勾盯着玉佩,一看就是瞧上了想买。
流云劝不动嘉萝,只能认命地和青松一道跟在嘉萝身后上楼。
上去后,两人被拦在外面。
青松忍不住拔刀。
嘉萝回头看他,“客随主便,你就在外面等我,不会有事的。”
青松梗着脖子,“爷命我寸步不离守着您。”
嘉萝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青松,看样子像动了怒。
青松在心里叫苦不迭,姨娘好心给侯爷买玉佩,侯爷倒好,爽约后不辞而别,留他一个人面对姨娘的埋怨。
他不敢坚持,怕姨娘更怨侯爷,遂退后一步。
嘉萝转身进了房间。
雅间布置简约精致,窗边坐着一妙龄女子,她侧着身,透过窗向外看,面带红纱,身着红衣,头梳朝天髻,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尽态极妍。
嘉萝缓步上前,微微欠身。
“姑娘可是要卖玉?”
随嘉萝一道进来的白衣女子把锦盒放到红衣女子身旁的桌子上,福身退下。
听到关门声,红衣女子转过头,视线从窗外移到嘉萝身上。
“是,好玉当寻有缘人。”
“娘子请坐。”红衣女子伸出手,示意嘉萝落座。
嘉萝半垂着眼,上前几步坐下。
红衣女子打开锦盒,拿起同心玉佩,轻叹一声。
“此玉是我曾经的聘礼。”
她的语气似哀似怨,令闻者落泪。
“娘子有心买玉,我有心赠玉,想来你我是有一段缘分的。不知娘子可愿听我这伤心人说一说心事。”
“我自然愿意。”
嘉萝连连点头,如苏绮罗所愿露出同情悲伤的神色。
见嘉萝如此容易受骗,苏绮罗满心不屑。
在她对面,嘉萝也忍不住暗暗腹诽。
没想到苏绮罗竟然这么有表演天赋,她想看戏,苏绮罗想演戏,戏台子都搭好了,两人可不是有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