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枭垚再进东宫的时候东宫的气氛已经完全换了一幅景象。
只几日光景,游盛就从一开始的意气风发变成了眼下的愁容满面,不仅愁,还垂头丧气,战战兢兢的,见到沈枭垚来也恭恭敬敬行礼。
沈枭垚余光从他眉眼间扫过,那不光是垂头丧气,还有阴沉狠厉。
这样的人,最好还是想法子除掉。
这会儿太子自然已经清楚明白地知道是自己的腿出了问题,甚至已经察觉,腿疾的原因恐怕就在药上。
他已经秘密杀了三四个太医,用的伤药换了好几种。
婢女说栖霞公主求见时他正坐在书桌前看信件,闻言抬起眼眸,沉默了片刻才道:“让她进来吧。”
现在的太子已经完全变成了沈枭垚前世记忆中那个跛脚的太子。
清瘦,阴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疯感。
沈枭垚突然觉得他们姐弟很像,也许前世,自己也是这个样子。
她走到太子跟前温柔地行礼:“太子,身子可好些了?”
太子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甚至没有问她来干什么,只是盯着她,让她说话。
“只是担心太子的身体,过来看看。”沈枭垚依旧神色温和。
谁知太子嗤笑一声:“皇姐,你当真在意孤是好是坏?别是来看孤笑话的。”
这话说得十分过分,沈枭垚并不生气:“太子若是觉得我心不诚,或者别有所图,我可以现在就走。”
太子的脸色很冷,像是并不在意她走不走,反而道:“皇姐有什么事说吧。”
“我的的确确只是看看太子痊愈得如何了。”沈枭垚的神色也趋于平静。
可太子明显不信,他直白道:“皇姐回到御都时,孤一直觉得皇姐的确是被人占了身份的可怜人,后来发现不是,但是也没太把皇姐当回事,后来又觉得看走了眼,孤总觉得皇姐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皇姐能不能告诉孤,你依仗的是谁?秦渊?”
不等沈枭垚回答,他又不屑地道:“你和秦渊的那点秘闻几乎传遍了御都的大街小巷,可是无论是你议亲还是秦渊议亲,你们都没牵扯过对方,看来他不是你的依仗,皇姐,孤真的十分好奇,那你和秦渊是达成了什么交易不成?”
他现在已经不相信沈枭垚与秦渊没有任何关系。
沈枭垚在一旁的锦凳上缓缓坐下,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子道:“太子好端端的好奇这些做什么,做不过是些风流韵事罢了,况且我一不能争夺权势,二不能从商从政,就算和秦渊有些交易,那也是一些小打小闹罢了。”
说完又道:“我这次来,倒也有些秦渊的原因,西羌屡犯大启边境,最看不过去的竟不是皇帝而是武将,秦渊想着,太子能不能替他美言几句,他铭感五内。”
换到从前,哪怕这话从秦渊自己嘴里说出来,太子也是不信的。
可现在他非常相信,不是因为这话是沈枭垚说的,而是因为雍王和安王都死了,再忠心的人,无论文官还是武将,都要在意位高权重的储君。
秦渊并不知道他的腿伤,在他们眼里,他自然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
因此他只是再次嗤笑一声道:“那还是真劳烦皇姐跑一趟了。”
沈枭垚笑了笑没有接这句话,却也没再说请太子帮秦渊的话,而是话锋一转道:“既然太子无事,我改日再来看望。”
沈枭垚起身,太子看了她一眼道:“荣安伯夫妇终究是咱们的舅舅舅母,皇姐最好还是择日上门去拜访一下。”
这话说得沈枭垚脚步一顿,她回头看了太子一眼道:“太子放心。”
她来得匆匆,走得匆匆,甚至连端上来的茶都没喝一口。
太子扫了一眼她坐过的锦凳道:“去查查她从哪来?”
一旁的小太监应声去了,游盛刚好从门外进来,请了安后道:“太子殿下,刚才奴才去查了,公主出宫的时间和到咱们东宫的时间对不上,中间应该还去了别处。”
唯一跟她交好的福山县主已经离开御都了。
前段时间她倒是跟徐家关系不错。
太子想到这里眯了眯眼,“听说她与徐家姐妹关系不错。”
游盛左右看了看,上前几步走到太子身旁道:“殿下,这样说来,这里头还有蹊跷。”
“什么蹊跷?”太子眉头皱起,抬眸看他。
“隐阳河是徐家的地方,公主与徐家交好,那日殿下去隐阳河,公主却非要上门来看殿下,会不会是.....”
他卖着关子,太子神色一凛:“你是怀疑她和徐家联手害孤?”
游盛摇了摇头道:“奴才是怀疑,这件事是不是徐家做的,公主在徐家听到了些风声,毕竟殿下受伤之后她两次上门,没有一次是真的关心殿下受伤的情况,都像是做做样子,或者来看看东宫的情况。”
他们都很清楚,沈枭垚懂得岐黄之术,她若真的关心太子的伤势,早就提出看看伤势了,可她一句都没有提过这个。
太子没说话,自然也没有反驳游盛。
游盛又道:“殿下,徐家未必恨东宫,徐贵妃定是恨的,徐家嫌疑大,公主又和徐家走得近,说不定真的知道些什么。”
“不是她做的,她不承认不就是了,还是你的意思是让孤从她入手,查查这件事是不是和徐家有关?”太子垂眸思量。
他语气十分平静,游盛说话也小心谨慎起来:“徐家滴水不漏,从公主这边查,总比从徐家查快些,殿下若是觉得此事不妥,便当奴才胡言乱语。”
太子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去查查,尤其是孤受伤的那前后两日,查清楚,公主都做了什么,徐家的那几个女眷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