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窘迫,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
可那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平静。
良久,他才轻声说道:“云儿,你且歇着,朕……先去正殿了。”
话语间带着几分仓促,仿佛多停留一刻,便会被那尴尬与窘迫彻底淹没。
说完,他逃也似的转身,大步迈向正殿,背影竟透着些,许落荒而逃的意味。
萧云瞧着乾隆那副略带窘迫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眼眸弯成了月牙儿,口中笑道:“还真是可爱得紧。”
言罢,她心满意足地往锦被里缩了缩,缓缓闭上了双眼,准备小憩一会儿,呼吸渐渐平稳,似是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待乾隆走出内殿,守在殿外的小路子立刻眼尖地迎了上来,微微弓着身子,轻声问道:“皇上,要用膳吗?”
乾隆脚步一顿,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轻咳一声,应道:“备膳吧。”
小路子一时有些犹豫,目光往内殿方向瞟了瞟,小声又问:“皇上,那云主子?”
乾隆自然知晓他的意思,摆了摆手,索性直言,“云儿累了,在休息,不必打扰她。”
不多时,膳食备好,乾隆独自一人坐在膳桌前。
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翡翠绿的时蔬、油亮红润的烧腊、鲜嫩肥美的海鲜。
可他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云儿的笑颜,手中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菜,偶尔送入口中,也食不知味。
用过膳食,乾隆便径直去了养心殿内批阅奏折。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龙案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乾隆正专注于奏折之上,手中的朱笔不时落下,批注着各地呈上的政务。
突然,小路子那小心翼翼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皇上,傅大人和常太医回来了,在殿外求见。”
乾隆听闻,手中朱笔一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宣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傅恒与常寿并肩步入养心殿内殿,二人先是整了整衣冠,随后一同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臣给皇上请安。”
乾隆放下手中的奏折,微微抬手,“免礼。
这一次你们辛苦了,快跟朕说说石码镇的具体情况。”
傅恒上前一步,身姿挺拔,面容冷峻,言简意赅地汇报起来,“皇上,臣等抵达石码镇后,已经控制住疫情啦!可没过多久疫情就反复啦!
臣发现那几个尼泊尔人形迹可疑,臣等暗中观察后得知,疫情是人为的,寻得时机,便将他们一举拿下。
如今,臣也把人带回来了,现正在囚车里,请皇上定夺。”
乾隆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似在思索。
片刻,他低声唤道:“赤隼。”
声音刚落,赤隼仿若鬼魅般现身在乾隆面前,单膝跪地:“请主子吩咐。”
乾隆看向傅恒,神色威严,“傅恒,你把人交给赤隼,不用审讯,先将人带去暗卫地牢,朕到时自有安排。”
“臣遵旨。”傅恒领命。
“奴才遵旨。”赤隼应声道。
傅恒跟常寿在养心殿内又待了许久,将石马镇的诸多细节一一道来。
乾隆凝神细听,待将情况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才微微点头,面露满意之色,“这次你们差事办得不错,重重有赏。
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臣告退。”二人异口同声,随后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开了养心殿。
赤隼则紧跟傅恒身后,前去交接囚犯,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外。
乾隆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片刻后,重新拿起朱笔,继续批阅奏折。
紫禁城的宫道上,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下,仿若细碎的金子。
尔康身着御前侍卫的服饰,身姿挺拔,剑眉星目,正一丝不苟地当值巡逻。
忽然,从不远处走来一人,他抬眸望去,竟是永琪。
尔康瞧见永琪的瞬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之感,仿若隔世重逢一般。
自从永琪被乾隆禁足以后,这宫中风云变幻,二人竟再未有过交集。
尔康率先打破僵局,他快走几步迎向永琪,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他特意解释道:“你被皇上禁足那段时间,我可是心心念念想去看你的。
只是皇上下了旨,不许任何人探望,我想尽办法也进不去啊。”
说着,他微微皱眉,眼中满是无奈。
永琪面上挂着大度的笑容,摆了摆手,语气轻松,“无妨,我这不是刚刚解了禁,便来找你叙旧了吗?”
可他心中却腹诽得厉害:我被禁足、被杖责的时候,你在和紫薇卿卿我我,打得火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事儿。
永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话锋一转,声音也随之压低。
仿佛怕被别人听到似的,故作神秘地对尔康说道:“你可知道那萧云绝对不是个善良之辈!”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谈话后。
他才继续压低声音道:“你看看她自从进宫以后,就像那搅屎棍一样,把这宫里的水都给搅浑啦!”
永琪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又把声音压了下去。
他继续说道:“我可一点儿都没有夸张哦,我甚至觉得,皇额娘离世,说不定都和她有很大的关系呢!”
说到这里,永琪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阴狠,就好像他已经认定了萧云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样。
尔康心中一凛,他早就料到永琪此番前来定是有所图谋,其实他又何尝没怀疑过萧云?
何止是调查过,简直是费尽心机、深入探究。
他暗中查访萧云的身世来历,可每一条线索都似坠入迷雾,最终一无所获。
更何况,皇上亲口认定萧云就是萧云,他一介臣子,又能有何作为?
此刻,他敏锐地察觉到永琪的变化,心中暗自盘算,绝不能将这调查结果,轻易告诉他。
于是,尔康顺着永琪的话问道:“那你想我怎么做?”
他微微抬头,目光直视永琪,看似诚恳,实则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