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玉的病终于好了,刚能下床走动,就听说母亲病倒了。
沈如玉来不及多想,立马去了丞相府。
\"夫人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的,\"嬷嬷愁眉不展地说,\"太医来看过,说是心病,得夫人自己想开才行。\"
沈如玉虽然病愈,但走路还有些虚浮。她扶着丫鬟的手,慢慢往母亲院子走去。一路上,她看到府中的气氛都有些不对劲。平日里热闹的走廊冷清许多,连下人们说话都压低了声音。
\"姑娘,您慢些。\"丫鬟担忧地说,\"您刚好些,别又累着了。\"
沈如玉却顾不得这些。她这些日子躺在床上,倒是听到些风言风语。说是张氏那边闹得厉害,连带着王氏也病倒了。
\"听说夫人病得不轻,\"丫鬟一边扶着沈如玉,一边小声说道,\"这几日连早饭都用不下。\"
沈如玉蹙眉。她从小到大,还从未见母亲这般。
走到王氏院子外,沈如玉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守在门口的大丫鬟翠烟见她来了,连忙上前行礼:\"二姑娘,您可算来了。夫人这些日子一直记挂着您。\"
\"母亲这是怎么了?\"沈如玉压低声音问道。
翠烟叹了口气:\"说是受了风寒,可太医来看过,说是心病。这心病最是难治,太医开的药方子都堆在那儿,夫人一副都没喝。\"
沈如玉心中更加不安。她知道母亲最近为了沈如雪的婚事操心,可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母亲病成这样?
正想着,院子里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沈如玉心急如焚,连忙去了母亲房里。推门进去,就见王氏躺在榻上,面色蜡黄,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母亲!\"沈如玉扑到床前,握住王氏的手,\"您怎么病得这样重?\"
王氏勉强睁开眼,看到女儿来了,眼中含着泪:\"玉儿,你身子可好些了?\"
\"我已经好了,倒是母亲...\"沈如玉红了眼眶,\"这些日子母亲为我操心,现在又...\"
王氏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下去。沈如雪的事情压在心里,她连和女儿说都不能说。每每想到那晚在二皇子房里看到的情形,她就心如刀绞。
\"母亲放心,\"沈如玉拉着王氏的手说道,\"沈如雪的婚事,我来操持。您好生养着便是。\"
王氏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何尝不知道这个女儿孝顺,可有些事,她实在说不出口。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是张氏的声音,\"老爷,妾身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我就这一个女儿呀,求您了,再给雪儿换一个吧!\"
沈如玉皱眉,起身想去制止。王氏却拉住她:\"由她去吧。\"
\"可是母亲...\"
\"玉儿,\"王氏叹息道,\"你去看看沈如雪的嫁妆单子吧。既然你要操持这件事,总要心中有数。\"
沈如玉点点头,让丫鬟取来嫁妆清单。可她刚打开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沈如玉难以置信地翻看着单子,\"铺面、庄子、首饰、布匹...这比我当初的嫁妆...\"
王氏苦笑:\"都是你父亲的意思。\"
\"父亲?\"沈如玉更加震惊,\"为什么?沈如雪不过是个庶女,为何要给她这么多嫁妆?就算是沈如云,那也是因为有她外祖母一家的支持,再加上换亲的缘故...\"
\"你可知道,\"王氏忽然打断她,\"张氏每月的例钱,已经和我相差无几了?\"
沈如玉如遭雷击,手中的单子都拿不稳了:\"这...这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个...是个...\"
王氏淡淡道,\"你父亲最近常去她院里,想必是被她哄得团团转了。\"
沈如玉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一直以为父亲偏爱自己和母亲,却不想竟然会这样看重一个姨娘。那沈如雪的这些嫁妆...
\"这单子上的东西,\"王氏继续说,\"有一半都是张氏自己添的。你父亲不仅应了,还让她自己去库房支取。\"
\"不说这些了。\"王氏打断她的话,\"既然你要操持这桩婚事,就按着单子来办吧。只求快些把人打发出去,也免得...\"她说到这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沈如玉连忙给母亲拍背,心中却翻江倒海。
外面张氏的哭闹声渐渐小了,想必是丞相已经安抚住了。沈如玉看着手中的嫁妆单子,再看看榻上憔悴的母亲,心中一片苦涩。
她忽然明白了母亲的心病从何而来。不是因为沈如雪的婚事,而是因为父亲的偏心。这些年来,母亲在丞相府当家作主,却不想到头来,连个姨娘都能与她平起平坐。
沈如玉呆呆地站在窗边,看着那些凋零的花瓣,耳边还回响着母亲方才的话。
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手把手教她读书写字,对她百般疼爱。那时候张氏不过是个低眉顺眼的姨娘,沈如雪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庶女。
\"姑娘,\"丫鬟轻声提醒道,\"该给夫人熬药了。\"
沈如玉回过神来,看着榻上已经睡着的母亲,心中五味杂陈。
前些日子,自己病重时,母亲日夜守在床前,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可现在母亲病了,自己肯定要用心照顾的,但是父亲,却只是匆匆来看一眼就走。
\"去准备吧。\"沈如玉轻声吩咐道,\"记得放一会再送来。\"
她重新拿起那份嫁妆单子,仔细查看起来。越看越觉得心惊。光是铺面就有三间,还都在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庄子虽然不及她和沈如云的多,但也有两处上好的水田。至于首饰布料,更是一样不缺。
\"这些库房里的东西,\"沈如玉喃喃自语,\"竟然让张氏随意支取?父亲这是...\"
她苦笑一声,或许从今以后,她也该学会像母亲这样,把所有的苦楚都往肚子里咽。
沈如玉心中苦涩,更加坚定了要帮二皇子夺位的想法,只有二皇子真的上了那个位置,自己和母亲才可能翻身。
沈如玉看着那些零落的花瓣,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像那些花瓣一样,再也找不到从前的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