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夫将几棵龙涎草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着。
苏韫晴道:“刘大夫,您不用看了,这是真的。”
刘大夫半眯着眼睛道:“这东西不是一直以来都很难找的吗?怎么接二连三出现,大奶奶,您这些天都在府里,这药是哪来的?”
苏韫晴抿唇:“是,是一个朋友送来的。”
刘大夫将药又放入了布囊中。
“正好,你让人去请我的时候我就将辅助的药一并带了来,拿去让人煎给大郎喝了吧,大郎这次四肢虽不能起,却有知觉,症状比上次轻了许多,药一吃,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
苏韫晴捂着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金妈妈道:“大奶奶,给我吧,这次还是我亲自盯着,片刻也不离开,刚好夫人的药也要煎,我一并看着。”
苏韫晴点头将药递给了她:“妈妈看着,我自然放心。”
虽然明日就是程老爷的出殡之日,但龙涎草需得趁鲜才效果最佳,早日服下也更有益康复。
待屋里人都离去后,程骥将苏韫晴唤到身边。
苏韫晴关切的问:“大哥,你觉得怎么样?别担心,吃了药就会好了。”
程骥道:“三妹妹,这药这么宝贵,究竟是谁送来的?”
苏韫晴道:“上回来咱们家的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你还记得吗?”
程骥回想了一瞬:“你管她叫娇娇的,是她送来的?”
苏韫晴怔了片刻,点头。
程骥颔首:“那咱们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苏韫晴道:“等爹的丧事办完再说吧,我先出去忙了,大哥你自己在屋休息。”
说罢替他掖了掖被角起身预备出门。
“三妹妹,我觉着后背有些难受,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褥子上有什么东西。”
“啊!那我看看。”
苏韫晴叫来丫鬟一起将他翻了个身,自己伸手到他身下的褥子上拍打摸索了一遍。
“很软呢,也很干净,没什么东西。”
程骥道:“没有吗?那为什么我的背上这么难受,痒,还痛。”
苏韫晴忙掀起他背后的衣服一看,吓了一大跳。
只见程骥后背已经是绯红一片,一个一个的大疙瘩触目惊心。
苏韫晴忙看着身边的丫鬟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丫鬟唯唯诺诺低着头:“回大奶奶,这些事以前都是木槿做的,我们不熟练,您别着急,我再去打水来洗一遍。”
对于卧床不起的人,不光只是干不干净的问题,还要勤翻身勤按摩肌肉皮肤,才能确保不生褥疮。
而木槿照顾程骥几个月,一个褥疮都没有生过。
苏韫晴看着程骥,温声道:“大哥,我还是让木槿回来照顾你好吗?你这样,我实在不放心。”
程骥一听木槿二字,将头撇向一边,不答话。
苏韫晴道:“大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程骥冷声道:“不用,吃了药,过几日就好了,我忍忍便过去了。”
苏韫晴皱着眉头:“这么多疙瘩,看着就要吓死了,怎么忍?”
回头对丫鬟道:“叫木槿来,就说我说的,这疙瘩若是发展下去,感染化脓就麻烦了,大爷的身体马虎不得,快去。”
就这样,木槿又回到了程骥身边。
而芙蓉客栈里,高迎庐苦着一张脸回屋的时候,沈悟还在呼呼大睡。
高迎庐开门捡起地上的银锭和一张纸条,却发现旁边还有一封信。
银锭是特铸的,这种银锭不会流落到民间,很好辨认,一眼就看出是官府所有,所以那小子说是他盗走了银子,是真的。
而纸条上只有三个大字:龙隐山。
龙隐山?宋榔?
果然每次都是大手笔。
他又将另一封信打开来,面色骤变。
下身时而传来隐痛,再加上这封信的内容,让高迎庐彻夜未眠。
熹微划破漆黑如墨的天际,往窗户纸上撒下点点白。
沈悟终于伸了一个懒腰,高迎庐起身。
“皇上,你醒了?”
回应他的只有屋内自己的回声。
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继续弓着身子躺下了。
他拿到信很是着急,摇了沈悟半晌,都没能将他摇醒,只得等到天亮了,毕竟自己的伤也需要时间缓一缓。
咬牙回想着自己过往的人生,他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亏......
窗户透进来的光逐渐照亮了屋内陈设的轮廓,天亮了。
沈悟起身揉揉眼睛,看着坐在床沿的高迎庐:“你没睡?”
高迎庐见他醒了,一闪身便来到他身前将那封信双手奉上。
沈悟接过信,突然精神一震:“国舅起疑了?”
“是的,但疑点不在那个疯子,在我。”
沈悟点头:“也是,这些年你除非被派出办差,否则几乎不离我身边,这次既没有公干,也没有别的原由,好几天不在宫中,自然会引起国舅怀疑。”
高迎庐道:“所以,我需要回宫一趟,再以公差的理由出来,正好龙隐山盗银一案,我可以自荐前来侦查。”
沈悟一拍大腿:“对,这个理由不错,呃,你刚刚说什么?龙隐山,盗银的是龙隐山的人?”
“正是。”
沈悟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高迎庐将凌渊留下的那一枚银锭和一张纸条拿给了他。
说:“既已有了目标,这次回京刚好带些人过来,皇上跟我一起回去,还是?”
“我怎么可能跟你一起回去呢?”沈悟往后一闪:“若是被发现,我就别想再有机会出来了。”
“那.....那我离开后,您一个人,很不安全,我无法安心。”
沈悟道:“你骑快马,来回最多三日,这三日,我不出门便是,反正这客栈住得也舒服,我就在此处等你回来就好。”
高迎庐思忖片刻,道:“既如此,我去向掌柜的交代好您这几日的饮食洗换,若是要出门,尽可能选在清晨或傍晚,趁着人少的时候......”
沈悟打断他:“知道了,你怎么跟个爹似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有分寸,再说了,你教我的功夫我都有偷偷练,一般人不能奈我何。”
高迎庐也别无他法,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督促自己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赶回来。
高迎庐走后,沈悟一个人在客栈待了才不到一个上午,便觉有些无聊了。
平日里宫里总有内侍宫女,虽然都是些摆设,但毕竟也是活生生的人,而现在,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他起身往窗外望去,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花开正艳,香气拂面。
独自一人下了楼,来到柜台问道:“掌柜的,龙隐山离这远吗?”
掌柜的见他长得俊美,穿得华丽,出手还大方,自然是相当热情的。
满脸笑容的看着他:“公子,龙隐山离咱们这不过一百里,您问龙隐山做什么?”
沈悟没有接话,而是又问道:“能借我一匹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