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不可能无缘无故辞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无法忍受的事。
陆骋在电话里追问原因。
这事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姜宁不想占用他太多工作时间,“晚上回来再说。”
没聊几分钟姜宁就打着哈欠说困了,要去睡会儿。
挂断电话,陆骋把周扬叫进来,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进行了一些调整,重要会议提前,再把手头上亟待解决的事情处理了。
下午三点,穿着一身玫粉色西服套裙的朱沅扭着水蛇腰,一路打着招呼来到总裁办,却被告知陆骋五分钟前刚走。
朱沅秀眉倒竖,“走了?”
不是他约她三点过来吗?
遛猴儿呢?
朱沅转身往外走,同时摸出手机给陆骋打电话。
陆骋这会儿已经在车上了,看到来电显示,才想起来约了朱沅三点过来谈工作。
电话接通,朱沅的不爽半点没藏着,都在话里,“你上哪儿去了?”
陆骋哑然失笑,“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这台词这语气,好像他是遛班被抓的员工。
有人路过打招呼,朱沅勾起大红唇微笑回应,等人稍稍走远,她毫不客气的回怼,“没见过你这么当老板的,约好的三点,自己先跑了。”
陆骋理直气壮,“姜宁心情不好。”
他得回去陪着。
“哎哟哟哟,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朱沅打趣完,半真半假的问:“你行不行啊?她跟我在一块儿好像也挺高兴,要不我再帮帮你?”
陆骋直接拒绝,“那是我老婆,就不用你操心了,你把公司那摊子事儿给我弄好就行。”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很快,朱沅发来新消息,“放心吧,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懂,我这是纯粹出于欣赏,好歹是个老板,心胸能不能不要那么狭隘?”
陆骋秒回:不能。
别的都好说,想打姜宁的主意,门儿都没有。
朱沅生生被他给气笑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都不会相信,陆骋这家伙居然是个恋爱脑。
想到陆骋,思绪一转,又想到路驰。
走进电梯,朱沅单手叉腰,对着镜面的电梯墙壁欣赏自己的美貌。
指腹轻轻抚过艳丽的红唇,新做的镶钻美甲映着灯光闪闪发亮。
那天晚上,她就是涂的这个色号的口红。
事后靠在床头抽烟,陆驰站在床边穿衣服,她才发现她那点口红全在他身上了。
脖子上,胸口上,腰窝上……说不定裤子遮盖的某个地方也有。
这些年,体验了那么多的西装裤石榴裙,她始终还是对他的身体最有感觉。
认识陆驰纯属偶然。
有一年的圣诞节,女朋友毫无征兆的提出分手,失恋的朱沅一个人去瑞士散心。
为了追求刺激,她在社交网站上跟一群小年轻约着滑野雪。
玩儿得倒是挺高兴,不料中途碰上小型雪崩,临时凑起来的一群人毫无团队精神,等她从雪堆里钻出来艰难回到营地,鬼影子都没瞧见一个。
空荡荡一片,人和东西都没了,连垃圾都带走了。
这边晚上的气温能到零下,没有装备就只有死路一条。
朱沅循着车辙来到公路上,雪崩时她受了伤,这会儿发起高烧,没等到路过的车,人先晕倒在路边。
视野陷入黑暗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天已经快黑了,被人发现时自己肯定已经被冻成了冰雕。
再睁眼,是在山下的小旅馆。
昏暗的灯光中,身材挺拔但略显清瘦的年轻人坐在书桌前翻阅资料。
东方人的面孔,帅得一塌糊涂。
就这样,陆驰带着救命恩人的光辉闪亮登场。
两人滚到床上是在三个月后。
陆驰是来做学术交流的,最后一站是纽卡斯尔,距朱沅学校四小时车程。
她捧着一大把鲜花去见他,两人看了电影,还在异国他乡吃了一言难尽的中餐。
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迟,在机场旁的酒店里,一切顺理成章。
之后她每次回国,或是陆驰去英国出差,两人总会约着见一见。
他们像恋人一样亲吻拥抱,在床上、沙发上、厨房、阳台,还有宽大的车座里沉沦。
临别时依依不舍,一扭头,除了下次约见,不会有任何联系。
不负责,不拉扯,心照不宣,享受极致的快感和自由。
去年的某一天,两人在浴缸里浮浮沉沉时,陆驰妈妈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中途提到了陆骋的名字。
一问,她才知道陆驰居然是陆骋的弟弟。
后来陆驰再也没有主动约过她,面对她的邀约,也是约三回拒两回,剩下的一回看心情。
比如前两天晚上。
那天他心情不好,数据走向乐观的一项实验迎来接二连三的失败,他过来喘口气。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楼层。
朱沅下电梯往里走,年轻漂亮的小助理停下来问好。
她心血来潮,抓着小助理问:“你说,恋爱脑是遗传吗?”
小助理莫名其妙,“啊?”
朱沅笑笑,“没事儿,忙去吧。”
另一边,陆·恋爱脑·骋回到香悦湾。
他以为姜宁说睡觉是不想打扰他工作而找的借口,没想到回家发现她还真的在睡觉。
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为了在年前把升级的A级订单赶出来,她把漆件带回家,最近两晚都熬到一两点。
终于得了空,她得把缺的觉加倍补回来。
陆骋悄声退出房间。
临近年关,公司事情也很多,他得抓紧时间把工作处理好,好好跟姜宁过个年。
姜宁睡了很久,但睡得并不安稳。
冗长的梦境由一个个记忆碎片拼凑而成。
她梦到小时候第一次摸大漆过敏,浑身长满成块的红疹,烧到40度,奶奶握着她的手偷偷的哭。
还梦到夏雨田教她画图。
他说她画的凤凰像偷穿华丽羽衣的山鸡,有形无骨,没有神韵。
梦到参加比赛池后那暗无天日的三个月,一时打了鸡血似的精神亢奋不知疲倦,一时又自暴自弃颓废抑郁得想要自我了断。
无一例外,每一个片段都和漆艺有关。
姜宁猛的睁开眼,从梦中醒来。
心里憋闷极了。
天已经黑了,外面传来陆骋打电话的声音。
睡得太久,她盯着黑糊糊的天花板,脑子里一团浆糊。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又躺了几分钟,陆骋推门进来。
姜宁倏地把眼睛闭上装睡。
她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骋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起来了,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姜宁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刚睡醒,声音有些沙哑,“不高兴。”
陆骋把人抱起来,“正好,有人请客吃饭,我带你去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