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都是幻象
再去看水镜的另一边，乔真追着百里连云，一直追出了丛林。
眼前的景象是一片金黄的麦浪，有小孩子在麦田旁边嬉戏打闹，这些孩子之中，有一个与消失不见的百里连云有四五分的相像。
很快这群孩子们向着他的方向跑过来，那个与百里连云很像的小孩子冲出来。拉住了他的手，声音清脆带着小孩子特有的稚嫩，他疑惑的问：“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快来呀，咱们去玩捉迷藏。”
“哥哥？”乔真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也变小了，他被小孩拉着回到了孩子们中间。
乔真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幻境之中，他的眼神冷了下来。环顾四周，寻找着破阵的方法。
这个幻境太真实了，连小孩子的手都是温热而柔软的，触感真实，完全不像是假象。
然而他喊自己哥哥就是这个幻境最虚假的地方，自己与百里连云可不是什么兄弟。
他猛的把手抽出来，小孩子没注意一下摔倒在地上。
四五岁的百里连云软软嫩嫩的，他的眼眶里迅速积聚起一汪泪水，控诉的看向了乔真。
明明知道这是假的，乔真的心还是有一瞬间的触动，他上前想要将小孩子拉起来，那小孩却气哼哼的拍开了他的手，嘴里喊着，“我最讨厌哥哥了，以后我都不要跟你一起玩了。”
喊完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向着村子的方向跑过去。
乔真失笑，虽然是假的，不过这孩子真像是百里连云的小时候啊，气性还真大。
在小孩儿跑走后，乔真也不紧不慢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村庄还是那个村庄，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直到跟着小孩儿到了家门口，乔真忽然停住，他看着探出墙外的梨花枝，不好的记忆浮现出来。
百里连云的家中，好像没有种什么梨树。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听着院子里小男孩哭着告状的声音，还有女人温柔的安抚。
最终他定了定神，还是走了进去。
院子中放着水盆，女人刚刚正在洗衣服，现在不得不放下洗了一半的衣服，将儿子抱在怀中哄了起来。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来招呼乔真。
乔真的呼吸一窒，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坐在院子中的女人有些惊讶，不知道大儿子怎么了，她将小孩儿放下就向着乔真的方向走过去，想要查看一下。
乔真喝止她：“你不要过来。”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女人还是站在了原地。
乔真捂着自己的眼睛，女人的脸在他面前不断的变换，那是两张不同的脸，一张艳丽，一张清秀，不管哪张脸都很美丽。
然而这张脸还在变化，一会儿是一张獠牙锋利染了血的狐狸脸，一会是一张看起来胆小的獐子脸。
乔真只觉得脑子嗡嗡的，有无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的肺腑如临刀锯，鼻端闻到的是血腥味和焦糊的味道。
乔真的神色恍惚，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化，幻阵映照出他内心的恐惧，一只人身兽首的狐狸正蹲坐在院子里，手中是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看到女人的大肚子，白芝芝等人已经明白了什么。妖孕育生命的时候本来就是最是虚弱，肚子里的生命会吸收她的力量。这只狐妖道行不深，害怕诞下狐狸形状的孩子，靠着食人心来维持自己的力量。
白芝芝叹了一口气，大概猜到了她的结局。
赤锦特别不理解自己的这些同族，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嫁给人类，目的何在呢？
而且，婚姻难道不应该相互坦诚，建立在隐瞒之上的婚姻本来就是沙子搭建起来的高塔，只要轻轻一戳就会倾塌。
一向追求力量的赤锦不了解人类男子哪里好，他们弱小又对妖饱含偏见。
如果让她选，她宁愿选择同样厉害的大妖。
乌九对此不置可否，妖族崇尚力量，彼此力量压制非常明显，又有清晰的领地意识，两只强大的妖在一起，恐怕生不出什么爱情的火花，反而会激起彼此的竞争意识。
而且有些妖也挺不讲究的，没有人类所谓的对伴侣忠诚的概念。
赤锦：“好好的修炼不好吗，真不理解那些自讨苦吃的妖。”
乌九：“嗨，每个妖的追求不同嘛，你不能要求每只妖都跟你一样。”
金蟾：“有的人还是挺不错的，有情有义的，也不能以偏概全，那些倒霉的大多数是她们识人不清。”
“所以说光修炼也不行，太容易被骗了，还要增长阅历。”
赤锦：“……”
算了，不想跟这群妖计较，这里除了她自己，其余几个都跟人关系挺不错的，反驳自己也是正常的。
乔真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茫茫天地间只有一片火红色。
“烧死她，烧死她，烧死这只狐妖。”喊声汇聚，震耳欲聋。
不知道又有谁领头喊道：“妖生的孽子也该死，该死，烧死他。”
灼热的火舌舔舐上他的肌肤，在灼痛之中他看到了一张癫狂又充满仇恨的脸。
那人也在怒喊，“人妖相恋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什么狗屁除妖师，你真该死啊，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烧死你，烧死你，烧死你。”
男女老少的喊声汇聚在一起，乔真全身都在灼痛，每一片肌肤都烧了起来。
一片火海之中他看不清方向，踉踉跄跄的向外逃去。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杀他，他是妖的儿子，人们要杀他，他是除妖师，斩妖除魔，还是有人要杀他。
“我没有错，没有错，不要烧死我，我是人不是妖，我是人不是妖！”
他冲出了火海，却对上了一冷若寒潭的双眼。那双眼睛的主人带着森然的杀气，告诉他，为什么他该死。
神佛畏因，凡人畏果。种下恶因，必然结下恶果。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害得人家破人亡，自然有苦主前来讨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