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霞扭头正要跟她说什么,一看她这表情,都忍不住哆嗦了下,奇怪的看着她。
苏媛一看张红霞那表情,赶紧一秒收了,正色问:“怎么了?霞姐,你也想划船吗?”
“我不想,我不会游泳,不喜欢在水上。”又纠结的说:“你想划吗?想划的话我也可以陪你。”
苏媛看着她那变来变去的神色,扑哧一笑:“哈哈哈,我也不想划,咱们万一不会划,漂出去可能都划不回来。”
看着张红霞听她说不想去划船后放松下来的神色,苏媛笑了起来,感叹霞姐真是什么都替别人考虑,总是迁就别人,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别人对她一分好,她也得还回去,这要是碰上同样性格的人,大家能相处的很好,就像她跟张红霞。可要是碰上爱占便宜的人,那就只有被欺负的份儿了。
再如果加上亲情绑架,自己又是不懂得拒绝的老好人,那更是只有被坑的份儿。
苏媛自己从小家庭和睦,脾气好,很是乖巧,但她在学校期间也不可避免地受了不少欺负,当然也都是些小打小闹,不至于留下什么阴影。等上班后再不懂拒绝就无法适应职场生活了,也是经过很长时间,苏媛才慢慢学会了说不。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俩人闲聊偶尔谈及各自的家人,苏媛发现霞姐有可能就被家人亲情绑架了。
也不是苏媛故意把别人往坏了想,实在是这个年代重男轻女非常普遍,大多家庭都有5、6个孩子,总有那不受重视的,而越不受重视越缺爱最后大多反而是那个最孝顺的。
而张红霞,她之前就疑惑过,为什么这个年纪反而也才下乡三年,她是22岁才下乡的。按说这个时期高中毕业了,没找到工作的都得按政策下乡。尤其张红霞还是家里的老大。
后来苏媛听张红霞说了才知道,她上学晚,19岁高中毕业,刚好赶上她们那里棉纺厂招工,她考上了工人,三年时间好不容易从学徒工转为正式工了,她弟弟又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只能下乡。也不知道她家人怎么说的,最后结果就是张红霞把工作让给了弟弟,自己下乡来了。
下乡三年了,每年还往家里寄钱寄票,苏媛来这么久了反正没见她收到家里寄来的东西。苏媛没法理解,他们在城里有工作有供应,这时困难到了什么程度才要下乡的女儿补贴?
但看张红霞每次也是高高兴兴的往回寄东西,说起爸妈多么关心她,说起弟弟也是弟弟多能干,她就也不好多说什么,也许别人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情况,交浅言深,她说得多了说不准反而落埋怨。
但她心里总还是记着这事儿,有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在合适的时机,即使不能明说,也可以稍微提醒提醒霞姐。
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其实也就一闪神的功夫,俩人既然不划船,也就不过去了,打算找个地方坐着歇歇脚、喝点水。
四处望了望,右边200米远有个小亭子,里面有座椅,正对着湖水,是个歇脚的好地方。她们也就过去了。
走近了看亭子很简陋,木质围栏漆面斑驳,有的地方都有点腐朽了,抹了下椅面,倒是没多少灰,应该是常有人坐的。
苏媛掏出手帕擦了擦也就坐下了。
说起来苏媛也是最近才习惯随身带手帕,一开始总忘记,现代人谁还会带手帕这种东西呢?
俩人坐下后喝了点水,水是出门的时候带的热水,现在温温的,喝着正舒服。谁也没说话,就安安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气息的空气,感觉心胸都开阔了。
现在的农村看着好像也景色很好,有山有水,尤其收麦的时候金色的麦浪起起伏伏,美得令人心折。
但实际上,风吹麦浪她还没有领略过,她现在感受到的就是,黄土路,一股风吹来沙土飞扬,泥土房,说话声音大点,都能震得墙灰唰唰往下掉,空气里闻到的有时候也是牲畜粪便的怪味儿。
而对于苏媛这些领略过时代发展红利的现代人来说,向往的乡村生活,那都是精心打造的现代新农村,干净整洁的环境,宽阔的柏油马路,各有特色坐落在山间地头的别墅小院,房前屋后绿竹红花,路灯也覆盖了每个角落。
现在虽然没有,但时代在发展,人类在进步,等再过四五十年,她老了,她说不准有机会可以去这样的新农村养老。
正晒得昏昏欲睡时,突然有低低的说话声传了过来,开始她没当回事,直到一个女人的话飘进她的耳朵,她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只听那中年女人的声音比之前稍微抬高了点说:“快看!那就是,那就是你弟对象!屁股大,肯定能生儿子。”
苏媛看过去才发现声音是从亭子侧边一块假山石后传过来的。估计对方也不以为这会儿亭子里会有人,也没绕过来看看就这么直接说上了。
听见这话,苏媛只觉得无语,什么人啊,这是偷看儿子谈对象来了?还对人家姑娘评头论足的。
虽然看不上这种人,但苏媛跟张红霞对视一眼,还是打算悄悄离开,她们也不想掺和人家的闲事,在这儿待着万一被发现,还以为她们故意偷听呢,碰上不讲理的又是一桩麻烦事儿。天知道明明是她们先来的。
就在苏媛轻轻背好包打算起身时,那边又有人说话了,这一下把苏媛雷得外焦里嫩,也忘了起身了。
只听见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说:“腰细腿长的,身材不错,但脸长得一般啊,还是个农村人,老二咋找了这么个对象?”
天哪,这是老娘带着大哥来围观弟弟谈对象?哪个姑娘倒了八辈子霉要嫁进这种人家!
她还不着急走了,就听听这是啥倒霉人家。
但是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突破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