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未多做逗留,崔臻的肚子已经五个月了,拖不得。
原本在渤海时还有些害喜的症状,入关之后那些症状倒是渐渐都消停了,故而车队并未减缓,此番他们已经到了夏州,往西再经过一个宥州就到灵州,若保持这样的速度继续行进,就可以在崔臻七个月之前到家。
早在朔方,崔臻就写好了书信交于驿站寄往灵武,提前知会父母和广平王自己再过一个月就能到,让他们早早做好准备,不至于对他们突然到访而手足无措。
看着崔臻越来越激动的神色,月泉淮觉得有些好笑:“就这么想家?”
崔臻仍旧掀着车帘看窗外的景色,头也不回:“那可是我阿耶阿娘呀!我已经将近有大半年没见他们了,也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不知我两个阿兄如何了。”
月泉淮不太高兴,对她心不在焉的回答非常不满。于是他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搂到自己怀里:“别看了,官道周遭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什么名山大川,看我。”
噗嗤,这人怎么什么醋都喝?崔臻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下一秒她却“诶呀”了一声,左手摸上了自己已经鼓起的肚皮。
“怎么了?”月泉淮见状,顿时紧张了起来。
崔臻看向月泉淮,扬起一个惊喜的笑容,拉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肚子上放:“宝宝好像伸了个懒腰。”
“果真!?”月泉淮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他的手放在那里,屏息凝神,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手掌下有个小东西很明显地动了一下。这下他顿时僵住了手腕,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惊扰了胎儿。
“嘶。”崔臻皱起了眉,“又翻了个身……好活泼的宝宝。”
“这么活泼,定是个臭小子。”月泉淮眉飞色舞,显然开心到了极点。
“那可不一定,生男生女这谁说得准?若是个女儿呢,你不会不疼了吧?”崔臻有些紧张,月泉淮这么想要儿子,万一是个女儿,他岂不是会很失望?
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是不是她刚怀上的时候问过?
自打怀了孕之后脑子就不太够用,不管了,再问一次。
“女儿?”月泉淮的记性也不好,也不记得臻娘已经问过这个问题。第二次回答,他依旧是想也不想,不假思索地说,“女儿也没事呀,你还这么年轻,咱们总会有儿子的,先开花后结果不也挺好。”哼,以他那极高的中靶率,完全不用担心怀不上的问题!
崔臻松了口气,语气轻松起来:“你盼儿子盼了几十年,竟这样看得开。”
“正因为都已经几十年了,”月泉淮宠溺地拧了拧她的小鼻子,“所以才不急于这一时,你也别急,你心态平和了对孩子才好。”
真好。崔臻抱着自己的肚子,心里喃喃自语,月泉淮虽然是反派,可作为夫君可真是天上地下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相公,虽说跟着他要操心剧情走向问题这着实让人头秃,但是如果就夫妻生活来论,他可真是最完美的夫婿了。
“那你说说看,若是儿子你当如何,若是女儿你又当如何?”崔臻眉眼弯弯,兴致勃勃地问起了以后的打算。
月泉淮认真思考了一下:“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要好好教导的,是男是女都不可厚此薄彼。不过,儿子嘛,自然是像他老子一样好看,那更要教他如何做他耶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话刚说完,他的腰腹就吃了个胳膊肘,崔臻嗔他一眼:“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头一次看见这么夸自己的。”
月泉淮笑了两声,搂过崔臻递过来的胳膊,话锋一转:“女儿一定像她阿娘一样,长大后姿容定是风华绝代,沉鱼落雁,说不得还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可是月泉淮头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夸别人,崔臻垂下眼眸,嘴角止不住地扬起:“少说两句吧,你不害臊,我可要羞死了。”
“你还知道害羞?”月泉淮轻轻地捏着她的手掌——怀孕以后她整个人倒是丰腴了些许,但并不臃肿,现在的臻娘身上软软弹弹的,捏起来手感特别好——他一边捏,一边揶揄:“这胎怎么来的?你如狼似虎的时候怎也没想起害羞!”
崔臻自然知道月泉淮指的是以前在泡温泉时她往他身上淋蜜糖的时候。这可是在马车里,外面那么多耳朵听着,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她顿时脸一红:“浑说什么?我,我可想不起来,你这人怪没意思的,不跟你说了!”
哎呀哎呀,她这窘迫得无地自容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月泉淮实在绷不住,笑出了声,他把人揽到自己的怀里,轻轻拍了拍:“哈哈,为夫给你赔个不是,夫人别恼了。困不困?困就睡会儿。”
“不困,上午睡饱了。”崔臻也见好就收,蹭了蹭他的胸口,非常惬意。“只是坐了太久,坐得我腰酸。”
“那我给你揉揉,来,坐这儿,这里舒服些。”月泉淮把人抱到了自己腿上。
马车外,队伍右侧,乐临川和岑伤并肩骑马而行。车内二人的说话声随风飘进了两人的耳朵里,他们不由得对视一眼。
岑伤长叹一口气:“义父和义母感情真好。”他的语气里带了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羡慕。在他对于童年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岑安和与楚腰很少有这般琴瑟和鸣的时候,他家里的气氛……怎么说呢,一直都怪怪的,他亲娘很少有义母这样欢快的表情。
原来正常的夫妻之间是这么相处的吗?
真好,未来的弟弟有这么好的耶娘,一定会比他幸福千百倍。
乐临川完全在状况外,他附和着岑伤,并发表了看法:“他们感情好,做儿子的自然也跟着高兴。干娘还有五个月就要生了吧?我倒希望是个小妹妹,咱兄弟几个够多了。”
岑伤瞥了他一眼,阴恻恻地开口:“义父想要的是儿子,怎么川兄最得义父宠爱,却不为义父着想?”
乐临川:“儿子有什么好,咱兄弟几个从小到大哪个是省心的?若弟弟跟咱五个似的,那不得给干娘义父添堵啊?”
说完这句,乐临川脸上又露出了憧憬之色:“妹妹多好,香喷喷软绵绵的小妹妹,我要是有这么个妹妹,她要星星我都给她摘!”
岑伤想起了之前自己去与鬼山会接洽时看到的那位,乐临川跟自己一起去的,应该也见过,于是他挑了挑眉:“哦?安小逢那样的妹妹如何?”
乐临川顿时打了个哆嗦:“哼,还是不了,那小鬼头一点也不可爱!”
他还记得那时候看见那个孩子,出于礼貌他找了个小贩买了根糖葫芦给她,结果她说什么来着?她没有接,而是一叉腰,鼻孔朝天哼了一声:“区区一根糖葫芦就想哄小逢开心,大哥哥你也太敷衍了”然后转头就走了!搞得他拿着糖葫芦,自己吃也不对,把人喊回来也不对,最后便宜了海岛上的海鸥。
不过,干娘的女儿肯定会不一样的吧?干娘那么温柔慈爱知书达理的女人,教出来的女儿肯定要比那个熊孩子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