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庙刚停下车,刘涌靖便已带着二三个弟子在外候着,车门刚一停,几人便七手八脚的将张宁宁从车上抢下来,顶着院内众多香客的目光将人一路送到不对外人开放的侧院。
一进院门,内里便上了锁,更留了两个弟子把守,封住外人窥探。
院内一张软床列后,法台镇前,红木三尺六寸四高长桌,上摊四尺九寸杏黄阴阳诸斗列星图,两枝三寸六分金莲烛台上着四寸九分红烛列举二角,清泉一钵镇庭中央,左有丹砂一方,右有玄符三六,领请三足双耳香炉一尊,前设五谷丛祭列方,高作空空牌位安放草人一只。
三十六根稻草攒成一体,映射人体三百六十节骨,前引后量,恰和张宁宁体态上下分态。
放下张宁宁,李简当即捻香熏身,旁有弟子立刻挑来一身紫云九章法衣,百香千叶之冠,李简着衣在身,深敛气息,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旋即差吩左右,“涌靖,杜潇,你二人为我护法,勿让恶人叨扰!”
“是!”
两人应声左右分立,运起体内炁韵,凝结结界,当即封住小院。
李简单手一托,一方法印令牌从袖内滑出落于掌心,双手合抬,脚下踏步而行,步罡踏斗。
口中诵念: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敕令,天地靖安!”
李简口中诵念,体内华光阵阵,霎时间院中香云阵阵,雷霆涌响。
原本早已僵硬,双眼紧闭虚弱不堪的张宁宁身体突然开始抽搐,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惨白的脸容瞬间化成紫黑,盈盈道道黑气体内腾升而起发出如鬼泣一般的哀嚎。张宁宁随着这些黑气不断的溢出,也开始不断的惨叫起来。
李简闻声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罡步踏至法台,手中令牌重击案头,第一下钵中之水荡出道道涟漪,第二下水崩而动。
“起!起!起!”
李简连道三声起,第三下再度重击而下,钵中水溅,水滴高高飞起跃过案头,李简捻指瞬起,取下任意三滴水点于指,反手一挥。
三滴闪烁着明亮光彩晶莹剔透的水滴从指间飞出,分三个方向没入张宁宁的上丹中丹下丹,水滴入体仅仅一瞬,六条剔透的锁链同时从三处丹田射出,将那一股股一出黑气悉数缠绕捆缚,令之难动。
李简不言,指尖一动,两团炁焰瞬燃香烛,旋即此香在手,焚香额举,高诵道:
“金光烁处,日月潜辉。宝杵旋时,鬼神失色。显踪尘世,卫驾阎浮。众生有难,寻声救苦。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圣德巨光,圆明道尊。弟子云锦正一龙虎后生,殿阶四品仙臣,叩奏先天斗姥紫光金尊摩利支天大圣圆明道姥天尊,恩允行法。”
李简允香入炉,持笔在手,丹砂润色,起身后步,纵落张宁宁身前,笔尖点戳张宁宁眉心,留下仙纹一道,起身回笔,一缕清透之影随笔而出,乃是张宁宁的一缕精魄。
步返法台,捻符纸于手,勾引符文若干,绘成一符,名唤代恶,符缠剑指,无火自焚,只留一道精魄丹砂同调的虚幻符印。李简单手微勾,印分三式,各自没入草人三丹之处,自残留三道红印。
李简一把掐住草人,往空中一祭,旋即大喝,“代尔辛劳,作声妄动,借汝之生,化汝之行,同列星辰,格列班张,同书耳鬓,化解此方,替由交代,恪守正常,今令尔等刍身代恶厌胜,敕,代也!”
随着道道炁韵流入,那个草人隐隐变得虚幻,不多时便迎风长成一人多高,眉毛眼睛也逐渐显得清楚,已是化作张宁宁的模样。
也就是在草人彻底显化的一瞬张宁宁身上所有的动作同时停止无论是心跳还是呼吸在这一刻通通的归于平静,那平静就像是死了一样。
所有的黑气在这一瞬同时都归于了安静那种安静像是一种迷茫更像是在寻找。很快它们便在那草人幻化的张宁宁身上找到了熟悉的生机,便开始拼命的向草人的方向挣扎。
“殁七!”
李简高声唤了一句,不远处的车上红光一动,那凶剑当即飞出,穿破了结界落在李简手中。
一道剑光扫过,张宁宁身体探射出来的锁链瞬被斩断,那一股股腾升而出的黑气立刻悉数从身体中涌出,如同数百条毒蛇一样蒙冲撕咬而去,不到片刻时间就全部钻入那草人的体内。
那些黑气全部没入的一瞬草人身体开始变得扭曲,那虚幻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很快变成了一个浑身散发着黑气的类人怪物。
所有黑气的离体之后,张宁宁已再无呼吸,更无心跳,温度也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李简捻指一动,一道五雷符精简的电弧直接落下,张宁宁身子随之一颤呼吸和心跳也随之再次运作,脸色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红润起来。
那怪物好像是察觉了自己被骗了,便开始再度从身体中冒出,企图返回到张宁宁的身体里。可刚一冒头,那草人的三丹中也如张宁宁身上那般快速生长出若干条剔透的锁链将其死死的缠住,像形成一个坚固不可摧毁的透明壳子一样,将那些莫名来头的黑气悉数锁住,不能溢出分毫。
那些黑气只得哀嚎怒叫,拼命的扭动身体发出阵阵嘶吼,可这身体原本便是稻草做就的,本无生气,更无真实肉体可供驱使,每有动作只有那咔咔的草叶脆响的怪声相伴。
“既然你已经出来了,那么,就去死吧!”
李简眼中杀机尽显,手中殁七高高举起,“九天玄音,急召众神,齐会景霄,驱雷奔云,金钺前驱,雷鼓发奔,太一行刑,役使雷兵,来应符命,扫荡邪精!神雷咒!”
一剑挥下天地都为之黯淡,周遭空间顿时哑然失色,所有的光线都聚于那一剑之上,那剑上只有红光,红光之中只有雷霆。
一剑落下草人被一分为二,剑落之后,无数到数不清的赤红雷霆如同雨点般从不知处狂轰滥将而来,只将那黑气寸寸击碎,屡屡毁尽,凡是一丝一毫皆是雷霆湮灭。
那声势甚大,溢出来的能量更是将杜潇和刘涌靖搭建的结界震的摇摇欲坠。在那辅助护法的若干弟子看着这般慎人恐怖的场景无不张大了嘴巴,有人眼中满是倾慕,有人眼中满是向往,有人眼中满是敬畏,有人眼中却满是恐惧。
足足是五分钟持续不断的落雷,只将那稻草人劈的灰飞烟灭,那附着在张宁宁身体中的黑气更是连丁点都无得保留。
然而李简却并没有就此停手,点手在虚空之中一点,体内澎湃的炁韵立即化成一道桎梏飞出。只听空中一声闷响,一缕残破的人形影子被李简摄取而来。
这不是刚才用来施法的张宁宁那一缕精魄,那一缕精魄早已经伴随着刚才稻草人的毁坏也随之灰飞烟灭了。
“是识神?”杜潇一眼望出了这东西。
李简目光森然,“识神,看来这东西就是导致张宁宁突然倒下的源头!动手的家伙不仅使用厌胜术想要搞垮张宁宁的身体精神,还想要再起虚弱的时候用识神进行夺舍,将张宁宁变成自己的身外化身,可真是思虑周详啊!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啦!”
“师爷,你要干什么?”刘涌靖顿时眉头一皱。
“他竟然敢害我的人,那我就只能让它死了!再取一个草人来,我且行法治他!”李简阴森森的道。
杜潇当即明白,“莫不成,你要…”
“没错,我就要用钉头七箭书拜死他!”李简干脆的说。
不一会儿,庙里的弟子就又拿了了一个草人,李简也不废话,直接借用法台上的东西将这缕识神同朱砂混合到一处,绘画成符箓燃烧化成符文封进草人之中。放在法台之上,头上一盏灯,足下一盏灯,脚步罡斗,书写了书文符箓当即结印焚化。
作为这一切,李简也不客气,直接一法礼拜一番。
礼拜之后,便对刘涌靖道,“你差一个弟子在这里,一日三次礼拜,不可荒废,等到第二十日头上再将这草人拿去烧了!”
“可是师爷,这种术法,本身就是害人的,你真的让我的门人弟子干这种事来!万一他们妄作了正知正念,也行了祝祷诅咒之事,可不是败了德行!”刘涌靖脸色难看的说。
李简闻言却是冷哼一声,“你去看那躺着没醒的那个,对张宁宁使用手段的那人,要想也是修了点正法的,可而今却用此害了人,我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若是个心思端正的,无论你教的再多的邪术淫法他也能行的正走的端,若是本身就六根不清净,就算是讲出罗天大源也论不得台面!你若觉得为难,我便每天找不同的人过来拜他便可,由不得你在这酸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