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文柏双腿尽断后,回村便大病了一场。
幸得善良的村民照顾师徒二人,李文柏这才慢慢康复,但是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明明只得二十五六岁的人,却早生华发,憔悴不堪。
看起来倒像是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而且只能在木轮车上度日了。
李文柏病愈后,确是再也无法带着李彩靠手艺去小秦镇上谋生了。
便在村中开设了一家学堂,教村里娃娃读书。
却又分文不取,只是要些吃食果腹罢了。
李彩自那日后,性情大变,再不像以往那般活泼开朗,也从不出去和小伙伴们玩闹了。
平日里做完李文柏交待的功课,便琢磨起那本“法圣锻体术”。
是日,李彩做完功课后,便拿出法圣锻体术来。
只见此书开篇言道:“ 炁者、无形无色,万物之基,宇宙之精,先天能源也!”
“气者,阴阳也,万物之生死,人体之肺腑经络也!以气运炁,则可得长生也!”
李彩初看时,着实是一头雾水,云里雾里。
请教完李文柏后,方才理解了个大概。
书中大体意思是说:“炁”是构成宇宙万物的基础物质,是生命的源泉,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能量,通常指的是先天的能量。”
而“气”则指的是阴阳二气,万物的生老病死都受到气的影响,指的是后天的能量。
人体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可以行气,用气去沟通炁,便可以做到长生不死!
李彩废了好大力气才慢慢消化理解。
书中复又介绍了一种练气的法门,叫做“周天搬运法”。
简而言之便是,练气的人把气沿经络循行一周,称之为周天。
一般将真气沿任、督二脉循行称之为小周天,小周天加上循行四肢为大周天!
在周天运行过程中,要经过身体的各处穴道。
各有顺序,最终归于气海,如若行错,必气息紊乱。
重者,爆体而亡!
从外界修炼而来的气,如若存于气海,则称为练气士。
如若由气海穴传导于经脉血肉,锻养肌体,则称为炼体士!
但是如何勾联身体及宇宙的先天之炁,这本书里并无赘述。
而初入修行之人,最难的一步,确是“气感”,这一步便将无数人挡在了修炼门外。
气本就是玄而又玄的东西,无天赋者,即使知道了修炼法门,也无法感受到气的存在。
李彩也是则足足花费了两个月的时光,才终于感觉到了天地间游离的阴阳二气。
但是让李彩痛不欲生的事情出现了,小李彩发现自己的身体漏了!
当自己按照法门将气在经络中运转时,自己的身体就像千疮百孔的布袋。
精气一进入自己的身体,便从昔日受过伤的穴位处漏掉了!
运行完一周天后,气海只聚集了一点点的精气。
然后这点可怜的精气也从气海穴慢慢的消散在天地间了!
因为此事,李彩黯然神伤许久,终日郁郁寡欢。
但即便如此,李彩也从未停止过修炼。
李文柏见李彩如今的模样,心里也是跟着着急。
不知翻看了多少古籍药经,但也未寻到解决之法。
但是有一事确是让李文柏啧啧称奇,李彩自从喝了那祝礼老贼玉瓶中的精血,如今的饭量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大!
而且他发现,李彩的气力也是与日俱增。
几十斤重的石头,李彩毫不费力的便能举过头顶!
不过由于李彩饭量的激增,村民们给的吃食便有些不够李文柏师徒二人用度了。
李彩虽从未喊过饿,但李文柏知道,李彩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李文柏腿有残疾,行动不便,只能心里干着急上火,暗骂自己没用。
忽一日,李文柏发现几个月来李彩罕见的出了家门,说是出门找小伙伴玩耍去了。
这着实让李文柏高兴够呛,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喜欢玩闹的年纪。
可是直到太阳落山,李彩也没有回家。李文柏顿时慌了,几月前那黑暗的一天历历在目。
李文柏坐着轮车,用双手拼命的掰动着木轮,挨家挨户的寻找起来。
心想:“彩儿许是一时贪玩,忘了时间罢了。”
不一会儿,全村都被惊动起来了,点着火把,帮着李文柏寻找。
可是找遍了全村,连李彩的影子都没看到!
李文柏已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
此时便有几个猎户提议,想去山上找找,众人正欲出发时。
一个朦胧的黑影从远处的山路由远及近,由小变大。
众人举起火把看时,只见李彩正拖着一只足有三百斤重的野猪走来,更是满头热汗。
“哗!”村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彩,震惊到无以复加!
李文柏见了,二话不说,扯过李彩,照着屁股便是“啪啪”几下。
打完了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见李彩身上没伤,方又把李彩紧紧的搂在怀中,眼含热泪。
“你这娃子,这野猪是你猎杀的?”
村中一个猎户犹犹豫豫的试探着问道。
“嗯!”
李彩轻声答应了一声,众猎户表情别提有多怪异,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李彩。
“你如何猎杀的?”又有一个猎户下意识开口问道。
“拿大石头砸死的!”李彩答道。
此时被李文柏紧紧的搂在怀里,说话声音都有些瓮声瓮气的......
自从李彩展现了他的神力后,自此便成了村中狩猎队的一员。
当然,是李彩跟李文柏软磨硬泡了半旬,方才如愿的。
五年时光又是倏忽而过,李彩已从五岁的幼童成长为十岁的小男子汉了。
禹朝男子十六岁成人及冠,便可娶妻生子了。
此时的李彩身高足有一米五,皮肤有些黝黑。
乌黑的长发及肩,随意披散着。
高挺的鼻梁,刀削斧刻般的脸庞,目光炯炯有神,野性十足!
山林中,李彩和周野蹲伏在一片草丛内,李彩手里擎着长矛,周野挽着硬弓,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山林!
“咚咚咚!”一头高足盈丈的剑齿虎,身上还插着不少的羽箭和长矛,身上血流如注。
正嘶吼着,如没头苍蝇般撞了过来,沿途撞断了好几棵碗口粗细的树木。
周野喉头发紧,手心都是热汗。
拉满了弓,瞅准机会,对着那剑齿虎猩红的眼睛便射了过去。
凄厉的虎啸声震彻山林,箭头正中剑齿虎的右眼,连带箭杆都没入一半。
猩红的鲜血顺着箭杆流淌而下!
但那剑齿虎受此重伤,却没立即死去,猩红的左眼死死的盯着周野和李彩二人!
下一刻,便对着李彩二人冲撞了过来,那剑齿虎垂死挣扎的最后一博,声势尤为骇人。
“不好!”周野怪叫一声,拉着李彩便要逃命,可是却没能拉动李彩。
周野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只见李彩弓步沉腰,单手擎着长矛。
下一刻,长矛便如同黑色的闪电般电射而去,正中那剑齿虎脑门!
那剑齿虎如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下,周野细看时,只见那长矛的矛杆都已经尽数没入剑齿虎的身体里了。
“好小子!气力又增长了许多!”
周野拍了拍李彩的肩膀,叹服的说道。
不多时,村里的其他猎户也从后方山林追了过来。
有个猎户骂骂咧咧的说道:“妈了个巴子,这都没死!还能跑,真他娘的能折腾!”
众人见到李彩和周野二人无恙后,方才安心。
看着地上的剑齿虎尸体,无不欢欣鼓舞,此番收获颇丰,一行人兴高采烈的拖着那剑齿虎回秀女村去了。
路上,李彩同周野走在一起,闲聊道:“周大哥,你家的娃今年两岁了吧?”
周野憨笑道:“是啊,下月便是两岁生日了。”
“那小子,跟个小虎崽似的,能吃的很!等再大点,我便让李叔教他读书。”
三年前,周野娶了同村的一个女孩儿。只一年,便得了个大胖小子,着实给周野高兴够呛。
“小彩啊,我最近见你好像总是心事重重的,有啥心事嘛?跟你周大哥说说。”
“我十岁的时候可跟你现在不一样,感觉....感觉你就跟个小大人似的。”
李彩笑了笑,随口说道:“嗨,没啥事。”
晚上,李彩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还筛了两大碗米酒。
要知道,平时只有过节的时候,李文柏才让李彩少许饮些酒水的。
李文柏一言不发,和李彩相顾无言。
过了许久,李文柏方才拿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酒。
声音低沉的说道:“彩儿,有什么话,你便说吧。”
“师傅....彩儿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这几年我的身体虽然气力与日俱增,但还是无法修行,彩儿想寻个解决之法。”李彩越说,语气愈发坚定!
“去吧,师傅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必担心为师!”
“但有一点,在外面要是过得不好了,就回来吧,你要记得师傅永远在等你!你永远都有退路!”
李文柏慈祥的说道。
李彩没想到师傅这么轻易便答应了自己,一时间倒有些手足无措。
五年来,李文柏见李彩每天都勤修苦练,但是却总是事倍功半。
而李彩却五年如一日,无一日懈怠之时。
李文柏知道,自己和这小小山村,不应该是禁锢李彩的牢笼,该是放手的时候了。
“彩儿!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百万里!”
“为师相信,我的彩儿定有一飞冲天之时!”
李文柏举起酒碗,目光中饱含浓浓的勉励之意。
这一晚,师徒二人喝的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