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的消息来得飞快,几乎是叶今歌刚跟叶家二老说完,它就来报告给小胖崽了。
【你是说没有任何人逼迫三舅?他自己想通了?想要娶嘉宁郡主了?】
这就有点离谱了。
离谱程度堪比太阳打西边出来。
“喵喵!”雪白的奶猫翘着尾巴,一本正经地点点小脑袋,确认了她没听错。
小胖崽托着下巴,十分之惊愕。
三舅和郡主,简直是她碰到的人里面最疯癫的,如果他俩凑成一对,真不知会是怎样的家庭伦理剧!
下午,董明兰就入宫来拜见叶皇后,带来了这个消息。
叶知瑶装作震惊地说:“三弟居然要娶郡主?”
“是啊,我也纳闷呢。”
“那那个苏佩儿怎么办?虽然她怀的不是咱们三弟的孩子,可也是一条人命。”
叶知瑶以为今歌会把苏佩儿送到乡下庄子去,谁知道董明兰居然说:
“三弟说就留在家里当个妾室养着,孩子也是跟叶家的姓,算作是叶府庶子。”
“可我们叶府,没有庶子庶女,更没有妾室。”
叶知瑶很不赞同,她们的爹娘,夫妻恩爱,数十年如一日。
大哥娶了大嫂,也是只有两个儿子,都是他们自己所出。
现如今,她的三弟,居然要做这么毁家族清誉的事,真真是叫人头大。
董明兰:
“对了,你大哥派人保护的那个叫谢北棠的举子已经大好。
他们今日就去了大理寺状告宋贵妃胞弟宋镜壬春闱舞弊一事,明日早朝应该会有结果。”
叶皇后会心一笑,秒懂她的意思:
“那明日妃嫔来请安时,我就把宋贵妃留在宫里说话,等朝堂上的结果出来了,我再放她走,免得她知道以后节外生枝。”
“正是如此。”董明兰合掌笑道。
宋贵妃的弟弟因舞弊案一倒,宋家的清誉就全部毁了,读书人再也不会登宋家的门庭。
后宫的宋贵妃,也失去了助力,不再如同往日那般嚣张跋扈,任由叶皇后拿捏。
璋王府中。
他们父子一下朝,就进了密室密谈。
萧含璋遗憾地说起了中秋夜宴之事:“差一点就杀了皇上和公主!我们离成功只差那么一点点。”
萧霁煊也颇感惋惜:
“爹,就连恒亲王都躲过一劫,我们明明把所有的污水都泼到了他身上,皇帝怎么就信他了呢?真是奇怪。”
“不急,我们还有殿试,我已经安排了几个有名的举子,他们会联名要求皇帝过继嗣子的。”萧含璋隐隐也有些担忧,“只是……”
“爹,只是什么?”
“今日风头闹得最盛的谢北棠,并未为我们所用。皇帝已经命他参加殿试了。
他与宋家结了死仇,又得了叶家的鼎力支持,恐怕他以及他背后的寒门举子们,都是公主一党的人。”
萧霁煊不以为意:
“就他们那几个穷书生,有什么可怕的?支持我们的,才都是贵族门阀出来的子弟,这才是京城的根基。”
萧含璋微笑着颔首:“儿子说得极是。”
太后最近几日茶饭不思,小胖崽送去了温暖,只能解太后身体上的病痛,却不能解太后的心病。
【糖糖,你说太后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季琴师呀?是他长得好看?还是他弹琴弹的好?】
“喵喵,糖糖也不知道。”
甩了甩尾巴,猫咪轻盈地跃上了猫爬架,这是碧萝姐姐精心为它准备的好物,是它最爱的玩具。
小胖崽盘腿坐在凉席上,摆出了五心向天的姿势,运转起了阙月诀的心法。
虽然她的脚边摆了一堆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可她却忍痛拒绝,她要好好练武,强身健体!
在一旁为小公主打着扇子,方碧萝以为她在玩,只觉得小家伙学得有模有样,并没有多想什么。
叶知瑶也很好奇,可这事儿就连糖糖都没查出来,恐怕就没有人能知道了。
【是长公主为太后挑选的季琴师,她肯定是知道其中缘由,可我怎么开口问皇姑母呢?】
此事也不是她一个小崽子能管得了的,想不通就把它抛到一边去。
没几天,就传来了消息,说恒亲王收下了叶家的聘礼,双方友好协定,把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八。
时间过得飞快,嘉宁郡主萧箬琴和叶家三郎叶今歌的婚礼开始了。
宾客纷纷到来贺喜,好不热闹。
小胖崽又有了出门的机会。
叶知瑶带着她一道儿回了娘家。
皇帝再一次独守皇宫,心情复杂。
然后他……精挑细选了沈妃今晚侍寝。
他觉得,自己不可能一直不行,这一次一定行。
在叶府的小胖崽也在为她爹的那方面操心,一路上就叫糖糖去打听今晚谁侍寝。
得知是沈妃后,小胖崽又欣慰又难受。
欣慰是她爹终于行了。
难受的是,她爹不只有她娘一个女人。
虽然她娘是正宫娘娘,可她爹后宫却有三百多个妃子。
这还是有名有姓有品级的,若是再算是没名没姓没品级的,得有上千人了。
叶皇后还时常为后宫的巨大开支而发愁。
【都怪臭爹爹!
娶那么多老婆做什么!
有崽崽我和娘亲还不够吗?!
诅咒爹爹今天不行!】
叶知瑶这个时候正要走下轿辇,结果听见崽崽说这样的话,她差一点儿就摔下去了。
“小心!”还好杏薇在旁边扶了一把,否则真的要完蛋。
小胖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声还差点害了娘亲,她还在心里想个不停。
【娶的多,吃的又多!
娘亲每天为他这些小老婆的衣食住行操碎了心。
爹爹实在是太花心啦!
得想个办法让爹爹把这些小老婆都赶出宫去!】
叶知瑶扶着杏薇的手不自觉地用了点力,后者狐疑地看她:“娘娘?”
“无事。”叶知瑶松开手,快步往酒席走去。
这场婚礼,举办得十分隆重,配得上恒亲王府和叶国公府的排面。
只是,就在这对新人拜天地时,异变陡生。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一道柔媚又不失清雅的女声传来,顿时引得所有人的瞩目。
只见一名身穿嫩黄色衣裙的女子朝这里款款而来,她莲步轻移,小腹微微隆起。
就在大家狐疑的时候,忽然有人喊出了她的身份:
“我见过她,她不是长春苑的头牌歌姬苏佩儿吗?我还去青楼里听过她唱歌呢,据说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立刻有人起哄:“真的吗?可我怎么听说她肚子里怀的,是祝仁诚的孩子呀。”
“祝仁诚已经死了,祝丞相也不认她这个孩子。叶今歌倒是个痴情的,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养着她,养着她的孩子。”
拿着团扇遮脸的嘉宁郡主,脸色涨红,根本不是羞红的,而是气炸了。
“贱婢!居然敢坏本郡主的婚事!”
“郡主莫打!奴家害怕~!”苏佩儿一下子就躲到了叶今歌的身后,怯生生地看向萧箬琴。
萧箬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正妻婚礼,你一个妾室,出来捣什么乱?叶今歌,你就是这么管教你的人的吗?”
苏佩儿娇花似水地说:
“奴家不是妾室,奴家是今歌三媒六聘的正妻。
郡主你虽然贵为郡主,可到了叶家,还得是奴家当家做主说了算。”
小胖崽觉得自己三观炸裂了。
人类的语言居然都形容不了她此刻的心情。
说罢,苏佩儿就拿出了她同叶今歌写的婚契给她看。
嘉宁郡主手指颤抖地握着婚书,上面明明白白写着:
“此生契阔,与子成说。
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夫君:叶今歌
妻子:苏佩儿。”
读完婚书,众人的脸色顿时几经变化。
来参加婚宴的,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家里不是跟叶家有姻亲,就是在朝为官数年的。
说实在的,他们什么没见过?
可这位叶家三郎,纵容妓女到今日这份上的,恐怕全京城也就他们家独一份吧?
小胖崽被娘亲抱着,一边吃肉汤,一边看戏。
【长见识啦!
长见识啦!
这一家三口的精神状态,领先崽崽我一百年!】
别说这个才八个月大的奶娃娃没见过,就连叶知瑶也是头一回见。
“滑天下之大稽!”她是个文明人,骂人的词汇量较少,所以骂出口又觉得不解气。
萧箬琴满以为自己勇敢一次,为自己争取来的婚姻会幸福。
叶今歌来家里向她父亲求亲时,她是满心欢喜的,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上她。
谁料,在他心中,她居然连个妓子都不如?
更荒唐的是,他还要她屈居于苏佩儿这个妓女之下?这叫她如何不气?!
“叶今歌,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她为妻,那我又算得什么?”
叶今歌觉得郡主过分咄咄逼人了,他护着柔弱不能自理的苏佩儿:
“郡主,我并没有想要你屈居人下的意思,既然你要死要活嫁进我们家里,那你就和佩儿同为平妻,以后你住东阁,她住西阁,两人互不干涉。”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解决办法。既给恒亲王留了面子,又能让苏佩儿有个安稳的家。
太离谱了!
萧箬琴气得浑身颤抖,一身红色的嫁衣穿在身上,只觉如芒在背,众人的视线仿佛要将她剥光。
此等奇耻大辱,郡主打小就没受过。
就连叶老夫人气得差点儿厥过去。
不是!今歌你要娶就好好把人家娶进门来不行吗?
居然是要人家做平妻?
堂堂郡主之尊,怎可和一个妓女平起平坐?
日后女眷们交际游玩,她们怎么肯跟苏佩儿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这不是打恒亲王的脸,打皇家的脸吗?
恒亲王犯了再大的错,那也是皇室关起门来的事,他们叶府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来人!把这个疯女人关到柴房!”叶国公恨不得亲自抓了苏佩儿,然后把自己儿子扫地家门。
“是!”下人们立刻照办。
然而,苏佩儿却被叶今歌死死护住。
“你们谁敢动我的佩儿!”
他眼眶红红,隐有泪水溢出。
“父亲,我爱她,我不能让她……”
他的话没说完,“啪!”的一声响起。
众人惊呼:“嘶——!”
原来是叶今歌的脸被国公爷扇了一耳光。
叶秉恒的力道之大,险些把叶今歌给扇飞出去,他连连退后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我只承认郡主是我们叶府的正妻,你若是不同意,就滚出叶府。”
“好!好好!
这样的家,不要也罢!佩儿,我们走!”
叶今歌与苏佩儿十指紧扣在一起。
【三舅舅好离谱啊!
他头上这么绿,不仅替祝仁诚养孩子,还要为了苏佩儿母子脱离叶家,离开养育他二十年的家人。】
别人看笑话,只当这是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闹剧,相信此事很快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可叶家人的心寒了又寒,再看叶今歌时,那是全然地失望。
然而,就在叶今歌要带着苏佩儿离开叶府时,嘉宁郡主忽然喊道:
“我答应你!你回来,我们把婚礼完成。”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嘉宁郡主。
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呀!
【这都能忍?
嘉宁郡主是眼睛瞎了吗?
及时止损才对啊!】
叶知瑶只能默默感慨一句:“嘉宁郡主是真的爱今歌啊。”
这场婚礼,没有一个人是笑着走出去的。
小胖崽见识了什么叫做“癫公癫婆”。
萧箬琴爱惨了叶今歌。
叶今歌痴情于苏佩儿。
苏佩儿钟情于祝仁诚。
祝仁诚因欲对萧箬琴行不轨之事,然后他死了。
这四个人简直就是形成了完美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