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卢抚台已在东岸截住流贼!”
贺人龙跑马来到近前大声禀报。
“哈哈哈,卢抚台勇猛也,儿郎们,随本将杀敌!”
“杀!”
西岸三里处,曹文诏朝着河岸数百流贼冲锋。
原先留下断后的那五百流贼,早都明白被前后夹击,带着对官军的仇恨冲向曹文诏。
“苟日的闯塌天,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日,反抗者死,杀!”
曹文诏砍杀数人,贺人龙也将一个贼将砍翻在地。
两个回合冲杀,贼军五百骑兵,加上退至西岸死伤过半,流贼一下子士气崩溃,开始四下逃窜。
“贺参将!”
“末将在!”
“你领兵五百剿逃离之敌,余者随本将过河,助卢抚台一臂之力!”
“末将领命!”
东岸早已尸横遍野,许多马匹在主人身边,久久不肯离去。
倒下的官兵不少,流寇则更多,河里也留下不少尸体,将河水染得通红。
过河流寇近四千,卢象升杀了流贼一个措手不及,然闯塌天部困兽犹斗,战力同样不可小觑。
“大统领,曹文诏过河了,怎么办!”
“突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
闯塌天极不甘心,可现实就是现实,先前卢象升突然出现,着实惊慌一阵。
但他知道一触即溃比正面硬刚更惨,必须摆出突围之势,方可找到生机。
“杀!”
闯塌天寻到一薄弱之处,几经厮杀,终于突出重围。
流贼见大统领夺路而逃,纷纷跟着且战且退。
天雄军越战越猛,趁敌军士气大减之际又收获不少战功,曹文诏所部同样斩获颇丰。
“跪地不杀,跪地不杀...”
余下突围失败者被曹卢两军包围,只得陆续扔下武器跪地请降。
零散那些夺路而逃者,被官军追得魂飞魄散。
“卢抚台!”
“文诏兄!”
二人勒马寻到对方,不禁相视一笑。
“李副将!”
“末将在!”
天雄军参将李重镇应声抱拳。
“率五百儿郎追敌,余者打扫战场清剿四方!”
“遵命!”
“卢抚台,派出区区五百人,岂不是太小看流贼了?”
曹文昭大大咧咧,卢巡抚与他接触不多,却也不拘小节。
“文昭兄,我军指不定还未追上,流贼便跪地请降了!”
“哦?”
曹文诏不解。
“撵着流贼跑即可,本官东面尚有数千天雄军步卒等着呢。”
“那下官就与卢抚台一道,在此静候捷报。”
“那是自然!”
说完二人哈哈大笑。
.......
闯塌天拼命往唐河方向逃窜,他知道今日不同昨晚,不再有夜色掩护。
身边骑兵只剩千余,比昨晚的形势艰难得多,攻打唐河县的计划彻底破产,唯有先遁入山林,方有复起希望。
一口气跑出数十里,小山包越来越多,前方已隐隐约约出现山林影子。
“弟兄们加把劲,进山就安全了!”
闯塌天一脸狼狈,仍旧不断打气,这种被追的经历实在太多,早都变得麻木,但却信心尚存。
......
“报...”
“有何军情?”
天雄军游击雷时声被响动惊醒,条件反射地一翻身爬起来。
“禀将军,流贼千余骑兵疑似溃败,距此不足二十里,正沿我方而来!”
雷时声瞬间精神抖擞。
“总算来了,抚台用兵如神也,再探!”
“遵命!”
探马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传本将军令,所有将士打起精神,扼住高地,虎蹲炮上膛,列阵迎敌!”
“得令!”
天雄军步卒于天亮时分便到达预定地点,布防后全都或趴或靠就地而眠,一夜急行军数十里,实在累得够呛。
这下休整近一个时辰,算是以逸待劳,完全能坦然接敌。
两刻多钟后,山坳间传出厮杀声,刘国能反应极快,转向另一个山坳,以图脱离接触。
而另一个山坳背风处仍全是伏兵,数千官军从四面八方奔出,尾随而至的李重镇,也从远处合围到前。
“保护大统领,杀啊......”
一贼将连砍数名官军,被官军刺伤战马,马匹受惊将其摔下。
刚翻身便迎来十多支长枪,身上出现无数个血洞,临死之前,鼓着双眼望向闯塌天。
闯塌天心如刀割,骑兵越来越少,再战已无任何益处,额这辈子完了,随即下马请降。
“跪地不杀!”
“......”
大统领都放弃了,所剩六七百贼骑全部扔掉武器,呼啦啦下马跪地。
“闯塌天被俘,我军大胜!”
“速速清理战场,回师邓州!”
“遵命!”
......
白河两岸,卢象升曹文诏已清剿完逃窜之敌骑,押着近2000俘虏往邓州返回。
先前斥候来报,东出六十里处,贼军已陷入李参将雷游击包围,让卢象升疲惫的脸上,有了一丝欣慰。
......
南阳那边,洪承畴从昨晚半夜起,不断接到前线战报。
战场态势发展顺利,获胜在望,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
而邓州城下,此刻正上演杀俘风波。
昨晚左良玉赶至时,左懋第已号召全城青壮拾起流贼武器,将2万上下流民缴械看管。
左良玉领着数百骑兵追击四散之贼,一直杀到半夜,斩获不在少数。
第二天天亮,以他的数十亲兵为首,开始抢劫俘虏身上财物。
刘国能的后勤辎重全都在此,老营兵家眷也在其中,收获了不少财物,劫掠一番后便挨个杀俘。
左懋第言辞激昂,无奈自己仅数十部从,余者都是青壮百姓,一个六品文官,终究没压住这个未来的平贼将军。
洪兵步卒受到感染,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纷纷举起屠刀。
人头可是军功,一两个时辰就杀掉数千。
流贼放下武器锄头便是普通百姓,当中很多人都是被裹挟的低贱平民,邓州西门外到处都是哭喊声,一时间血流成河。
左懋第青筋直冒,堵胤锡双眼通红,却被左良玉亲兵死死按住,眼睁睁看着暴行持续发酵。
那些城中参战的百姓,从最初极度痛恨流贼,认为被杀实属活该,可随着一颗颗人头落地,渐渐由麻木变成怜悯,甚至恐惧。
左懋第堵胤锡饱含热泪,嗓子吼破了,却仍旧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