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北平各大学校学生代表齐聚北大法科院大礼堂召开会议。
大会决议自即日起一律罢课,通电各方面,请其支援。
......
西斋饭堂。
“除去林老师,我们学校被拘禁了八名同学,加上其他学校的一共十六名。”
桌面上摆着吃食,旁边坐着几名学生,边说边数着饭盒,准备给警察厅被拘禁的人送些东西。
几个人越装越生气。
“凭什么抓他们,这些事情我们都有参加,要抓也应该把大家一起抓起来!”
另一人拍锅而起:
“什么一起抓,咱们压根没错,警察就应该放人!”
分筷子的学生叫沈今年,他左手拄在桌面上正撑着脑袋,突然想起什么,猛的抬起筷子敲向饭盒,发出“咚”的一声:
“许钦光呢?”
这人平时有什么事情都最积极,今天怎么没看见影子,肺病又加重了?
“林老师让他去津城进行宣传演讲,我昨天回家路上还碰见过,现在人估计已经到津城了。”
提起林老师,众人又是一阵叹息。
“他怎么还被抓了,警察厅环境肯定不好,那身子骨能受得了吗?”
林期的糟心身体在全校都赫赫有名。
一吹风就高烧,一熬夜就吐血。
“他家你们也去过吧?那床板上起码垫了十斤重的棉花,桌上的花天天都得换。”
站着的学生扣好最后一个饭盒:“昨晚儿在警察厅,还不一定怎么过的呢!”
“走,去警察厅!”
几人拎起吃食,怒气冲冲的走出西斋饭堂。
.......
同一时间,警察厅,拘禁室。
“诶!放我们出去!”
里面的人用力拍着门,拉开嗓子就朝外面喊。
“别叫唤了,都歇会。”林放身下垫了张薄布,侧躺在地上闭目养神:
“学校已经在想办法,政府关咱们两三天会放人的。”
他的身边围坐了十多位学生,或男或女,闻言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角落里坐着个国字脸学生,他抹了把脸,奇怪的问道:“老师你怎么进来的?”
“我们都是游行路上被抓的,就你是警察特意家里带走的。”
“啊......”林放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就请别人喝了点酒,顺便认了个亲。”
“那抓你干什么?他们有毛病......”
国字脸一激动差点站起来,又被旁边人按下。
“林老师把整车白酒倒进曹儒林家里一把火点了,又揍了章宗贤让他认自己当爹。
一个目睹全程的幸运儿耐心解释着。
国字脸:“......!”
学生们:“!!!”
空气安静两秒,又猛的炸开。
真正的猛士啊!
林放不好意思的挥挥手,利落坐起,整理好自己的头发:
“我这为人师表的,不得以身作则吗,这行为有些激进,你们下次干的时候记住千万别留名。”
周围学生盘腿围坐,点头如捣蒜。
拘禁室的灯光很暗,众人歪七扭八的靠在一起,一个穿着灰色长褂的学生往林放那边凑了凑,闲聊道:
“老师你哪来的布啊?”
林放闭着眼睛:“家里带的。”
“啊?那怎么没带张厚点的?”
“怎么没带。”林放睁开眼,偏头看了他一眼,无声叹了口气:
“让警察没收了呗,幸亏我提前在衣服里藏了张薄的。”
“有病。”
其他人应和:“对啊!”
“林老师您都三十多了,有没有娶妻啊!”又一个人问道。
“啧?”
林放枕着胳膊眯着眼:“我孩子都两个了,老大今年十二,小的那个也有两岁了。”
“嗯,在哪呢?我们怎么没见过?”
一听这话,周围人又叽叽喳喳了起来。
林老师就在学校旁边,他们好多人忙着参加社团活动,或者因为其他事情回不了家时,都去林老师家休息过。
院子不大,但装修的很漂亮。
墙上挂着各种风格的字画,桌面的花瓶里常年插着花,家具也都是专门定制的。
不过精致归精致,怎么看也不像有人一起居住的样子。
“都在热河呢。”林放看着天花板,突然想到什么,眉眼一弯:
“两个孩子都长得和我特别像,你们如果见到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吗?叫什么名字?下次见到我们也好打招呼。”
林放努力压下嘴角,差点没憋住笑:
“大的叫林解,小的叫林放。”
“解放......解放,好名字!”
“等他们稍微大一点,我准备送到国外留学,成年了再接回来,到时候你们肯定看得到。”
新鲜事,自己给自己当爹。
“哈哈,我那小儿子长的特别好看啊,你们是不知道......”
林放正准备好好夸自己几句,拘禁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几个警察走了进来。
他们抱着肩膀歪歪站住,立在众人面前眼睛斜斜扫了一圈,开口道:
“谁是林期,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