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点，夏汽集团园区。
A座7楼。
毕竟是营收4000亿的央企，接待室宽敞、大气，行政小妹也面带微笑。
王霁抿了口茶，感慨道：“不比不知道，咱们公司来客就往机房引，连纸杯都不够用，我从来不敢接待ZF官员。”
腾云是技术范儿，公司办公区跟丐帮总舵有几分神似。
主打一个人有我无，人无我惨。
访客停留平均时间不超过5分钟。
再不走，就渴了。
黄瀚飞端起茶杯，只闻了闻。
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大央企也是江河日下啊……”
“我听说，早先是用碧螺春招待的。”
“清一色西山明前。”
“现在用的是雨后炒青，虽然味醇，档次上却差了不少。”
“他们缺钱，做采购更倾向于低价方案，所以灵云才有机会。”
“不过，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他们越是缺钱，能做出业绩的人越能冒头。”
“郜总只要让咱们开口，凭你霁神的技术实力，绝对能说服他合作！”
“对他的仕途来说，也是好事。”
“他肯定能听出来！”
飞总比齐越岭灵活，这几天不止跟董程远接触，还搭上了另外一条线——
董事会秘书冯军。
为此，没少体验生活。
在冯军的引荐下，郜宏博答应今天抽空见腾云代表一面。
有王霁做技术支撑，黄瀚飞很有信心，轻描淡写放下那杯炒青。
拒绝喝大路货。
要喝就喝明前碧螺春！
让郜总亲自安排！
约的时间是2点半，很快到点，却还没人来通知。
去问郜总秘书，回答是：“郜总有个临时会议，您可以先忙自己的……”
黄瀚飞连忙摆手：“理解理解，我们也没别的事，再等等。”
毕竟有求于人，甲方把自己优先级放低，也是情理之中。
到了3点半，还是没通知……
飞总再次询问秘书。
回答：“会议还没结束。”
4点，飞总再问。
回答：“结束了会通知你。”
4点半再过去……
还没开口，秘书不耐烦了：“不是说您可以先忙自己的么？”
飞总悻悻折返，私下联系冯军帮忙协调，冯军回复：“我也不好催，郜总今天对我态度不太好，感觉不对劲……”
于是，飞总渴了一个下午。
那杯炒青倔强地摆着。
嘴唇都舔干了，人还是没见着。
一直等到5点半……
眼看行政小妹收拾下班，没人再添热水，郜宏博终于出来了！
郜总身高约175公分，体型匀称，满头黑发，在央企领导里很显年轻。
黄瀚飞从门口瞄见，不等秘书招呼，立刻快步迎上递交名片：
“郜总，我是腾云小黄，跟您约了下午见面的。您这么忙还来打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看这会有空不？”
必须主动抢机会！
因为按经验，今天是故意被晾的。
而且，晾自己的人就是郜总！
秘书没胆量瞒报，他一定请示过领导，只能是郜总本人意愿……
果然，郜宏博皱起眉头，眼神里带着锋芒，紧紧锁住飞总。
几秒钟寂静无声，王霁听出了正厅级干部的威严。
飞总笑脸相迎，面不改色。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
郜宏博终于开口：“你们老板已经来过两次，还来做什么？最多再给你们1分钟，给我一个用腾云的理由。”
顿了顿，补了一句：“提个醒，不要瞎走关系，没用！”
黄瀚飞立刻明白，他指的是冯军。
看来郜总非但自己不吃请，也看不惯其他人跟供应商走得近。
冯军的感觉是对的，郜宏博今天这一出，是个下马威。
镇腾云，也镇他冯军！
黄瀚飞赔笑道：“郜总，这次来是跟您提个合作方案……”
“等等！”郜宏博当即打断：“你们的价格太高，在需求满足的前提下，我们肯定考虑性价比更高的供应商。”
抬腕看了眼手表。
秒针嘀嗒嘀嗒。
已经过去20秒。
黄瀚飞立刻接话：
“郜总，我想价格只是贵公司考虑的一方面……”
“贵公司最需要的，是在国内极度内卷的车企竞争中，杀出一条血路！”
“目前夏汽在智能驾驶领域是落后的，利润空间越来越小。”
“而传统友商、互联网车企却风生水起、越做越好，怎么办？”
“腾云有个智能驾驶解决方案，是所有云厂商中独一份的！”
“包括智驾软件、智驾芯片、智驾后台全部是业界领先！”
“用这个方案，您负责的乘用车业务会有极大想象力提升！”
这段话语速很快。
大约只用了25秒。
黄瀚飞相信，足以打动对方。
因为直接戳中了夏汽最关切的点，也戳中了郜总最关切的点。
郜宏博确实迟疑了几秒钟，原本犀利的眼神闪烁起来，双眸转了又转。
随即开口问：“不管什么方案，你们总归是要卖云产品吧？但你们质量不过关啊！”
“啊？质量不过关？”黄瀚飞转头去瞧王霁，一脸茫然。
王霁反应很快，接过话头：“郜总，您说的质量问题是指？我这里……”
他想说自己负责腾云市场部，有权威机构评测，腾云质量属于第一梯队。
郜宏博扬起左手，
右手指向左腕手表，
冷冷道：“时间到，再见。”
转身就走。
飞总没敢去拦，这里是央企，对方有行政级别，不是闹着玩的。
坐电梯下楼时，他满腹疑惑：“没听夏汽说过我们质量问题啊？是不是我说的不够简洁，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电梯门一开，谜底揭晓……
楼底等候区，坐着几个飞总熟人。
每个人都翘着二郎腿，桌子上摆着星巴克，脖子上戴着临时工牌。
其中一人不止飞总熟，王霁也熟得很——
岳应时。
其余几人，都是灵云销售。
岳应时抬头望见王霁、黄瀚飞，站起身缓缓迎上去，面带微笑：
“想走郜总这条线么？”
“有点意思啊。”
“不过，你们能想到的，我都想到了。”
“他正处于关键期，不会犯错的。”
“董事长做的决定，你觉得他会故意修改、显得自己独树一帜么？”
“这个人很谨慎，如果能搞定他，我早就搞定了，还轮得着你们？”
王霁盯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你怎么会搞不定呢？不是有现成方法么？”
岳应时一愣：“什么方法？”
王霁：“碰瓷啊！你就激他，让他打你脸，你挤一脸血，去派出所报案，他被抓进去，你们不就彻底稳了么？”
岳应时霎时间脸像被乌贼喷了似的，恨恨道：
“走着瞧！”
“你们一举一动我都盯着！”
“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数！”
黄瀚飞拉王霁走开，低声道：“真是气运之战，刺刀见红了……可惜你的技术没派上用场，我再想办法见郜总一面……”
话是这样说，但目前搭建的关系网暂时派不上用场了。
董程远在夏财已经说不上话。
冯军则自顾不暇。
今天郜总的态度，委实让飞总措手不及。
“我倒是有个办法。”王霁眨眨眼。
飞总忙问：“什么办法？”
王霁：“最朴实无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