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梦。
杨晨梦见自己在奔跑,幽暗漫长,没有尽头。
路的两侧到处都是不知名的怪叫,恍惚间还看到一双双窥视的眼晴。
不怀好意,垂涎欲滴。
心悸……,恐惧……
焦虑地奔跑,出路……出路……
这条不是,那条也不是,千万条岔道,全部都不是!
隐隐有人在逼近!
……喘息声,细碎的脚步声,回响在耳边。
脚步更快了,四周的狰狞的景色化成模糊的影子。
挣脱!
快!快……!
一声狼嗥突然划破了惊悸的梦境,杨晨翻身坐起。
他握紧拳头,额上的汗珠涔涔而下……
仿佛有个黑影,一蹿,就没入了乱石堆中!
急促地呼吸——
梦!只是一个梦!?
然而,眼前的景像却把杨晨惊呆了:
我在哪儿?
入目是漫天的黄沙,太阳在天边发出万道光芒。
天地一片金黄。
杨晨四处打量:起伏的沙丘、乱石、还有杂草。天地之间,孤寂一人!
不错,的的确确是在沙漠。
但我明明是在家里睡觉啊?杨晨几乎怀疑自己还没有真正醒来。
游目四顾,
那乱石堆好象有东西?
他连忙凝神望去——
心跳都漏了半拍——那里有一双眼晴。
一双睁得老大,恶狠狠地眼晴。
“谁!”
杨晨用颤抖的声音怒叫。
石堆里的人突然站出来,衣衫褴褛,头发乱蓬,满身沙石泥圬。
眼神疯狂又带着惊恐,死死盯着杨晨。
手一翻,一柄雪亮的匕首握在手中。
杨晨心中一惊。
怒吼,像绝望地挣扎。
他持匕首冲了过来,浑噩的声音模糊不清:杀……杀……!
杨晨急退,匕首如影随形。
“你是谁!”
那人似乎已陷入狂乱,不但不答,匕首挥得更加疯狂。
杨晨觑准机会,突然一脚踢在他的头上。
如同车轱辘般滚下去。
滚到斜坡下,惊恐大叫,亡命似的往外逃去。
“喂!喂!”杨晨叫了两声,那人跑得反而更快了。
莫名其妙的地方,莫名其妙的人。
狂跳的心脏一直没有停息。
这到底是哪里?被绑架了,还是……?处处透着诡异,处处透着古怪。
不对!有人声……?山丘那边?
杨晨的心脏又狂跳起来,这样的地方有人,是敌是友,是人人鬼?
强行按捺恐惧,他悄悄地潜过去。
登上沙丘,慢慢地探出头——
呼吸顿时一窒,眼晴瞪得老大——
沙丘下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初略估计,大约有一二百之多。
也有很多人醒来了,茫然看向四周。
更有接受不了的人在大呼小叫。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诸如此类。
杨晨心中一动:“这好像,和我的遭遇一样?都是莫名其妙到了这个地方的?”
杨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观察了一阵。
最终,决定去看看。
毕竟,如果有诈,他们的演技也太好了。
怀着警惧的心情,慢慢往下走。
——没人在乎他。
悄悄松了一口气。
来到人群中,也没有人看向他。都自顾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紧绷的心慢慢松懈下来。
看来自己所料不错,所有的人,和自己一样,同时遭遇了一件奇诡的事!
穿过人群,来到一堆看起来还算冷静的人群中。
静静地站立。
同样,没人在乎他。他们在激烈地说着话。
心终于完全放松下来。
杨晨用英语招呼:“嘿,伙计,谁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三个人转头看向他,那黑人怪叫一声:“妈的,谁知道!来这里之前,我还在大海上,一夜之间到了沙漠,真是见鬼!”
一个枯瘦的家伙把那颗丑陋的脑袋凑在中间,用嘶哑的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还是坚持我的话,这是撒那神在惩罚我们。”
“嗯?怎么说?”杨晨心中一紧。
“我们沙漠里有个传说,得罪了撒那神的人,会被他带到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活活地饿死。”
紧张地情绪反而松懈下来,他根本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调侃说:“看来,你是得罪了什么撒那神了。”
枯瘦的家伙一怔,一张黑灰的脸顿时变得苍白,惊栗地退在一旁不说话。
杨晨暗想:“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
红鼻子白人说:“大家来介绍下吧,我叫亚里,美国人,在英国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回旅馆的车上小憩片刻,醒来就到了这里。”
杨晨说:“杨晨,大学二年级学生,中国人。”
“刚果的,希克,海员!”黑人回答简洁。
大家把目光转到那个枯瘦的人身上,他苍白的脸色还没有恢复,连连摇头:“我不能说出名字,撒那神知道了我的名字,我……我就完……”
红鼻子亚里说:“显而易见,我们这些人都是睡了一觉后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摆在眼前的有三个问题:
“一,我们睡着了之后发生什么事,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二,这是什么地方。三,我们该如何走出这片沙漠!”
他见多识广,一下子找出了问题的关键。
突然听到有人尖叫:“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声音是个女的,醒了的人一致把头扭去看她:是个黄种人,准确地说,是个中国人,因为她的话是用汉语说出的,一张精致秀丽的脸,写满了惊惧恐慌。
黑人希克耸耸肩:“又一个醒来了。”
大家转过头,没人理她,继续刚才的话题,亚里说:“第一点和第二点不是重点,既然到了这里,我们只有一件事亟待解决,如何走出这片沙漠。”
杨晨问:“有人知道这是哪个沙漠吗?”
大家都摇头,杨晨把目光望向枯瘦的人身上,爽朗一笑:“你生活在沙漠中?”
枯瘦的人往后缩了缩,连连摇头说:“没用的……这里都是撒拿神的罪人,逃不了……!”
那个刚醒的女子还在大呼小叫,突然一个狂暴的声音喝起:“给老子闭嘴!再叫得烦,老子做些什么事让你终身难忘!”
说话的是个壮汉,说的是普通话,带着粤语的腔调,他只穿着背心短裤,露出虬结的肌肉,神情凶狠,一看就知是道上混的。
女子被他吓了一跳,叫声更大了。
“妈的!”壮汉大怒,大步向前踢出一脚把女子踢个跟头,女子悲鸣一声,受力的右脸顿时乌青,她连滚带爬想逃,壮汉却不放过,追着还要打。
红鼻子亚里摇摇头,叹息说:“面对未知的恐惧,有些人就会把这种负面情绪发泄在比他更弱的人身上,而且表现得特别残忍。”
见大家都望着他,他耸耸肩:“我是心理学博士!”
女子向这边逃来,也不知挨了多少脚,一张秀丽的脸被黄沙玷污,连连哭叫让闻者伤心,但场中每个人都遭此大变,心绪不定,哪有人会为她出头。
杨晨欺身向前,提腿挡住了壮汉凶猛的一脚,壮汉差点被回力摔倒。
“你是谁?敢管我霸龙的闲事!”
杨晨真诚一笑:“原来是霸龙哥,算了吧,霸龙哥,这女的也够可怜,说到底,莫名其妙到了这个鬼地方,大家都是可怜人。”
霸龙一双眼凶狠地横视杨晨,杨晨微笑如故。
好一会霸龙恶狠狠地说:“叫这个贱货给我闭嘴!”
杨晨把笑容加深了一些算是回答他。
杨晨把女子拉起来,发现她才十七八岁的样子,衣服虽然单薄,却是世界级名牌,看来是个身娇肉贵的富家小姐。
杨晨的笑容比身后的落日更灿烂:“好了,没事,我们都是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不过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定能回去的……,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对不对?”
女孩一脸乌青红肿,泪水纵横,和黄沙混成稀泥,可怜极了。
她哽咽一会儿,问道:“你……你是谁?”
“我叫杨晨!”杨晨又把其余几人介绍给她,大家心情都糟透了,只是冷漠地点点头。
杨晨问道:“你呢?”
那女子鼻孔还在抽泣:“我,我叫徐,徐媛。”
“是圆溜溜的圆,还是圆滚滚的圆?”
女孩带着哭腔轻笑两声:“不是,是个女字旁,加援助的援的一半。”
杨晨用手在掌心划,口中念念有词,摸摸头笑道:“那字读媛啊?我还以为读爱呢。”
徐媛被他逗笑了,边笑边抽泣:“你这人……”
这时有个霸道又冷静地声音高声说:“我已到找到了出路,不想死的,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