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官兵可不管众人一路行来的疲惫,丝毫没有给他们休息的意思,眼瞅着所有的流犯人员都已集齐,便扯着嗓子吆喝着让大家赶紧出发。
燕敏敏见状,心里别提多不悦了。
她心疼地看着大哥燕西渊,只见燕西渊身上满是伤,有的伤口还在渗血,连药都没来得及上呢。
燕敏敏忍不住上前几步,对着押送的衙役哀求道:“官爷,求求你们了,好歹给点药呀,让我们给大哥上药吧,他伤成这样,怎么能经得起这一路折腾呀。”
那几个衙役听了,却只是冷笑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哼,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了,不过就是个罪犯罢了。”
“要不皇帝开恩,留他一命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还想要药?做梦去吧,哪有那等好事!”
说罢,还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在空中甩出“啪啪”的声响,那凶狠的模样吓得燕敏敏往后缩了缩,小脸都白了几分。
崔素英,也就是燕西渊的母亲,看着女儿害怕的样子,赶忙将她拉到身后,轻声安慰道:“敏敏,先别急,咱们晚点再想法子,现在先上路吧,可别再惹恼了这些官爷呀。”
说着,她咬了咬牙,瘦弱的身子用力拉起板车,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去。
燕敏敏心里又气又委屈,气愤地看向自家祖母那边。
大伯、二伯、三伯他们因为哥哥的事被牵连抄家流放,此刻却一个个生怕再沾染上麻烦似的,离她们远远的,那冷漠的样子让燕敏敏的眼眶忍不住泛红,满心都是悲凉。
可眼下这处境,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气,扶着板车,跟着母亲的脚步。
姜青芜看着燕西渊那受伤的模样,心中满是担忧,下意识地就想要走过去帮忙,她其实早在之前偷偷藏了一点金疮药在身上,只是这会儿周围全是官兵,实在不好贸然拿出来呀。
姜母的目光一直在女儿身上,见她老是往燕西渊那边瞧,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气来。
在姜母看来,要不是因为燕西渊犯了事,自家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被牵连进来,落得如今这般流放的下场呢。
结果自家女儿倒好,现在还一心惦记着燕西渊,这怎能不让她生气。
姜母忍不住凑近姜父,压低声音却又带着几分恼怒地说道:“老爷,等燕西渊这小子醒来,咱可得让他和咱们芜儿退婚。咱芜儿要是真嫁给他,还不得遭大罪,可不能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了。”
姜父听了这话,心里其实也早有这个想法。
毕竟如今这情况,燕西渊成了罪犯,自家女儿跟着他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可他又觉得这么做似乎有点太不讲情面了,这婚事当初可是自己和燕西渊的父亲亲自订下的,那也是郑重其事的事儿呀,要是就这么退了婚,传出去难免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自家落井下石,这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所以他眉头紧皱,犹豫着没有立刻回应姜母,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陷入了两难的沉思之中。
沈一棠这边的氛围倒是相对祥和些,虽然同样的身处,但一家人相互扶持着,倒也多了几分暖意。
林氏和秦氏婆媳二人都极为贴心,她们心里牵挂着婆婆孟氏,担心她年纪大了,走这许久的路会累得走不动道。
于是两人便主动换着去搀扶孟氏,嘴里还不时地说着些宽心的话语,让孟氏的心里宽慰了不少。
而祖父燕萧致的状况其实也不比祖母好到哪儿去呀。
毕竟他已经六十七岁高龄了,岁月早已在他身上留下了诸多痕迹,曾经硬朗的身子如今也变得有些虚弱。
祖母孟氏虽说六十四岁,可一路行来也是气喘吁吁,脚步愈发沉重。
燕萧致强撑着精神,不想让家人太过担心,可那微微颤抖的双腿和略显疲惫的面容,还是将他的吃力展露无遗。
一家人就这样相互依靠着,一步一步朝着未知的前方缓缓走去,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只要彼此陪伴在侧,仿佛也能多些面对艰难的勇气。
沈一棠看着家中老的老、小的小,都在这艰难地走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暗暗思忖着这样下去可不行呀,得想个法子让大家轻松些才好。
马车那是想都不用想的,毕竟他们现在是罪犯的身份,哪有资格乘坐马车呢。
不过弄个板车倒是个可行的办法,到时候让祖父、祖母还有几个年幼的小侄子坐到上面去,也好歇歇脚,缓解一下这一路的疲惫。
只是当下这情况却不允许啊,周围全是押送的官兵,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稍有风吹草动估计都得引来麻烦。
所以只能暂且忍耐着,等出了京城这块地,到了下一个城镇,再想办法去买个板车。
燕琅九快走几步,来到沈一棠身边,脸上满是关切,轻声问道:“小五,累不累呀?你这才刚病好呢,就跟要走这么长的路,要是累了可一定要告诉你四哥啊,别自己硬撑着。”
在这个家里,原主在一众哥哥姐姐中排行第五,大家平日里都亲昵地唤她小五。
沈一棠听着四哥这暖心的话语,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微微摇了摇头,笑着回应道:“四哥,我不累,你别担心我了,你自己走了这么久,也挺累的。”
燕琅九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脸得意地说道:“你四哥我可不一样啊,平日里我练着武功呢,这身体自然要比你好得多。”
“反倒是你呀,在咱们兄弟几个里头,身体可是最柔弱的一个了。早前就劝你跟着哥哥们一起练武,你还不听,你看现在,要走这么远路,你肯定会累的。”
燕父在一旁听到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心里自然清楚得很,小五可是女儿身呀,所以之前才没让她跟着哥哥们去练武。
他是担心万一小五养成了像男孩子那般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性格,等以后换回女儿身了,那可就不好了,毕竟女孩子家还是要有女孩子该有的温婉模样才好呢。
想到这儿,燕父暗暗叹了口气,只盼着这一路上能平平安安的,等小五及笄之后,一切都能顺顺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