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拂然，家住在南港路九十八号房，刚毕业出来也没啥资产，更别说有什么女朋友，感觉对我来说是一种奢侈，这年头没个百八十万的彩礼钱想娶个老婆，比登天还难。
不是这个人们太物质了，而是这个世界需要这样。
但对于我这种一穷二白的屌丝来说，莫过于人间悲剧。
我背井离乡从山上下来，全身的家当现在就3000块钱，3000块钱对于一个城市里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于我来说那便是父母几个月的血汗钱，根本舍不得花。
走在大街上，看着过往的车辆，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我不敢摘下口罩，生怕宝马车里的同学认出我。
南港的夜晚有点冷，强风一直拍打在我的脸上，双腿冷的不由地抖动。
从闹市路过一家殡仪馆，看见有人好像在抬运什么物品，我没有多看，因为我是山村里出来的，懂得一些规矩。
我双手合十，虔诚往那处地方拜了一拜，说了声打扰了，便匆匆跑开。
远处有一个老人嘴角扬起欣慰的点了下头，我离开的太匆忙没有太注意到。
人活着时候不能受到别人的尊重，但死之后却往往能受到别人的尊重。
生与死就两个字，差别就如同天与地。
我走在昏暗无人的街道上，不远处停着辆布加迪，耀眼的灯光似同烈日刺痛着我的眼睛，我看了两眼有些羡慕，不过我心里清楚像我这种人连这车的两个轮子都买不起。
无论是在幻想中还是在现实中我都是一个穷人，穷怕了，心自然也高傲不起来了。
每走过一条路都能看见一堆招聘广告贴在墙壁上，看着密密麻麻的招聘纸却没有一份适合我的。
招聘要求最起码也什么重点xx大学毕业的，或者是要什么xx证书，我一个白丁还是算了。
背井离乡出来已经一两年了，却还没有找到一份满意点的工作，再这样下去真要吃土了。
虽没答应父母，一定要在城市里飞黄腾达，但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儿子在城市里毫无用处，吃完这顿没下顿的，我不想让他们伤心。
现实虽然残酷，但如果你不敢去面对它，它只会让你的生活更残酷，让你变的迷茫。
我决定再走一会，说不定再过一会就能找到工作呢？我忍着寒冷咬紧牙关，又走了一段路。
每次看见招聘广告我都得摇摇头，还有一个广告是用英文写的，我一个字都看不懂，顿时心烦动看见这广告恨不得把广告撕下来。
我冷的搓了搓手，又走了段路，直到小街的的尽头。
南港的夜晚很冷，但我的心更冷，我身上背着的责任，不允许我像个废物一样活着，哪怕再累也要自己扛着。
再苦的工作我此刻也想去，哪怕是去搬砖。
我从来都不是那种挑三拣四的人，可奈何别人是。
竞争对手太多，吃了没文化的亏，但凡那年多读点书都不至于这样。
人们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书是没有用的。
可现在我才渐渐明白，读书没用吗？
其实不然，不读书那才是真的没用。
我低着头走向回家的方向，又路过那个街市，此刻的街市安静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的喧闹，只有那么一两盏灯依旧在街市上亮着，影子陪着我走过那段路，它时而变成灰色，时而变成黑色，却从未有一刻变成彩色。
夜晚的风有些凌乱，风不停地吹拂着拂然那件单薄的外套，我也只能一次次的将它拉回来。一滴水打落在我的脸上，我抬起头看着布满繁星的夜晨，轻声低喃道：“下雨了吗？也许吧……”我抬起头望向昏暗的天空无奈一笑，便径身离去。
走了一段很长的路，双腿早已有些酸累，幸好的是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
我用手拉开布满铁锈的护栏，走了进去。
一个小房子里依旧还打着微弱的亮光，那是保安室。一个身材佝偻的大爷向我打了声招呼，我摆了下手，尽量让自己像笑着的跟他打招呼。
我不知道李大爷在这里工作多少年了，但我晓得李大爷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不想把自己的失落的情绪传给他，便扬着笑容走上前去。
李大爷从保安室里走出来，脸上笑洋洋的看着有些脸上挂着强颜欢笑的我，用着略带沙哑的声说：“小伙子，找到工作了没呀？”
我摆了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大爷哈哈一笑，转身走进那个有点破旧的保安室。
我在门外等着，我虽然心里不明白李大爷想干什么，但是却没有生气。
因为我了解他的性格，李大爷脾气虽然很怪，但绝对是一个很好的老人，就像他了解我，我了解他。
他知道此刻的我很失落，也不会不懂礼貌转身离去。
过了许久，李大爷迈着年迈的步伐从保安室里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张彩色传单。
李大爷将传单递给了我，不紧不慢地说：“刚才有个姓赵的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来找你，说是想介绍一份工作给你，结果你不在就让我把这个给你了，你看看这工作怎么样？”
我接过传单看了一眼传单上的内容，这是一张火葬场的传单，工资和奖金都很高，待遇让我很动心，只不过这工作……
李大爷看见我皱眉，知道我有些不愿意，但不生气还是微笑看着我：“孩子，这年头找工作很难的，能做就做吧！这份工作虽然是那个了点，但只要你肯守规矩还是没什么的。”
我手中紧捏住传单，犹豫着点了点头。
心想还是先做着吧，不然下个月真的要吃土了。
李大爷见我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孩子，老头也没什么东西给你，这东西你就拿着，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护你一命。”
李大爷从口袋中取出一块绣牧丹的手帕，手帕裹着块状的东西。
李大爷如同珍宝小心翼翼递给我，我接过打开牧丹手帕看见牧丹手帕有一枚玉观音。
玉观音颜色通体淡绿色，中间有一道红色裂纹，一眼看看过去观音的嘴似乎在微笑，有种似笑非笑的感觉，单单拿着便感觉跟普通的玉观音有些不一样，但是那种感觉又说不出来。
“李大爷，这东西我不能收，这东西肯定很贵。”
我把玉观音用红布小心重新包起来，递还给李大爷。李大爷伸出手拦住我，摇了摇头，示意让我收起来。
“老头我活了半辈子，也不差这块玉石，你就拿着吧！”
“这……”我看着手中的玉观音迟疑不决。
这玉观音看成色便知道价值一定不菲，李大爷平时又那么帮助我，我现在还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来防身，这怎么说的过去。
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是我绝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只懂得索取不懂得回报的人。
“李大爷，我……。”我不想拒绝大爷的好意，可这玉佩实在让人受不起。
“哎，你别说了，你再说我就要生气了，让你拿着就拿着，怎么那么麻烦，我一个老头带着这个又没什么用，你要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就当是替我保管着好了。”
“我，……那好吧。”我不想惹大爷生气，只能乖乖的将玉观音收起来，放进口袋里。
“李大爷，谢谢你，以后我挣钱了一定请你吃饭。”
李大爷张开嘴哈哈一笑，“不用不用，吃饭就不用了，以后你若真的事业有成，请我喝几瓶酒就行啦。”
我还想说点什么，见李大爷摆摆手，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大爷为人爽快，直言直语，没有隔壁老王那么啰哩巴嗦的。
隔壁老王：“啊啾！那个小兔子骂我！”
“拿着吧，这也算是我欠你的。”
“欠我的？李大爷……。”
还没等我问完，李大爷已经走进保安室里。
我有些疑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回家里。
回到家中，坐在沙发上。我拿起手中那张招聘，看了一眼，用手机记下了电话号码。
“今天要好好休息，明天要认真干活了。”
虽然工作有点那啥，但毕竟是自己的新找的工作，内心还是充满了期待。匆匆洗漱完，已然是午夜一两点，趴到床上不足两分钟便呼呼大睡。
早晨
我双手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看了眼手机。
“12点！”
我几乎是吼出声来的。，
完了，我的工作啊！啊啊啊啊！
我想都没想直接冲到桌子前，拿起招聘纸就是一狂扫，确定还有时间后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迅速洗漱穿好鞋抓起传单就冲出房间，马不停蹄跑向南巷方向。
万一连这份工作都没了该怎么办！
都怪我，都怪我，后悔没调多几个闹钟 怎么今天就睡的这么死呢！
“平时即使很晚睡，早上也依旧能早起。
怎么今天就犯混了呢！”拂然心中暗骂自己道。
我站在街上抓着传单找着那个叫南巷口的地方。
我不想失去这次招聘的机会，只好去问路人。
有几个路人他们一听我问的是南巷口便快速走开，还有几个连理都不理随带白了一眼。
我也只好自己找，靠不了别人，难道还不能靠自己吗？
我按照传单上的小地图摸索着，传单上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映入眼中，地图上的路线凌凌乱乱没有一条整齐。
几次我都走到别人家的门口去，幸好对方没有太理睬，不然工作没找到，估计还要到警察局里面吃几天牢饭。
牢饭香是香，可他不是自由的。
这个社会有案底的人去找工作，比山村出来的要难几倍，所以很少有人打架惹事。
走了近半刻钟公路和小路，我终于走到了火葬场。
神他喵的南巷口，明明在东巷口。
好巧不巧我拿的传单刚好是工作人员前一份打错地址的传单，害得我足足跑了几个小时。
南巷火葬场位于近郊外的一座大山前，周围群山环抱，不远处有一片碧绿的湖泊。
头上汗水热的不停往外冒，我里面的白色衬衫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出来。
用手擦去头上的汗水，看着面前略显陈旧的几间楼房，之前我还不确定是不是这里，但是闻到火葬场里散发出的味道，我百分百确定这里就是火葬场。
由于味道实在太刺鼻，没进到火葬场便情不自禁地呕吐起来，止都止不住，加上早上又没吃早餐呕的我吐的心都觉得痛。
一只苍老的身影来到身边，手轻缓地帮我拍打着后背，“你是来应聘工作的吧？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赵大爷把纸巾递向我。
“谢谢！”我有礼貌地回了一句，看着这个驼背的老人总觉得在那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老大爷哈哈笑了笑看着我，“以后叫我老赵就行，你跟我进来吧。”
我有点迷茫了，虽说是别人让我来工作的，但都不需要面试什么的吗？拂然跟在他身后，弱弱的问了一句：“那个……赵大爷我现在就可以工作了吗？”
“怎么，不愿意？”
“不……不是……我只是想问不用面试什么的吗？”
“就你一个人，你觉得还用面试吗？”
拂然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是就行了，跟我进来吧。”
我跟着赵大爷走进火葬场，味道越来越刺人鼻。但我依旧强忍着。走了好长一段时间。
路过的房间我都不敢乱看，因为我刚进门的时候，赵大爷告诫我千万不能乱看，绝对不能坏了规矩。
一路赵大爷给我讲了很多规矩，有些之前便听过，有些连听都没听过，每一务规矩都很严厉，错一条便要扣工钱。
我当时恨不得拿个日记本全部记下来，赵大爷足足说了一百多条规矩，而且赵大爷还说这是最基本的，都不够十分之二。
听到赵大爷这样说我简直欲哭无泪。
“我给你说的都是运灵要干的，运灵的规矩并不是很多，不过也要牢牢记下。”
“那其他的呢，像火化……”
“那些不用你学，过完今年再说。”
走到一个房间的门口，赵大爷停了脚步，转过身看着我，我有些不理解转头看回后面，后面是不是有东西？当转回身赵大爷眼神紧紧盯着我，他的眼神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正在盯着一只初生的羔羊，我身体居然不禁的冷颤了一下。
赵大爷看着我的眼睛，我想移开视线，但发现身体像是被定住，哪怕是一丝视线都无法从他目光中转移。
“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必须牢牢记在心中，你听白了吗？”他厉声对我说道。
“明……明白……！”我慌张地点了下头。
“万物皆有灵，不可妄欺生，如若真的惹到，便尽快赔礼道歉，若他还是不肯放过，便自行自理。”
“你要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
话完赵大爷便一把丈尺递给了拂然。
“赵大爷，自行处理是什么意思？”
“自己的麻烦，自己“处理”。”
虽然还是有点不明白，但拂然还是用手接过那把丈尺。
这跟普通的木尺子没什么区别呀？
不就是中间多了一抹红色吗？还有一些奇怪看不懂的经文。
还有“自行处理”是什么情况，难得就是字面意思让我自己处理？
“以后这把丈尺就是你的了，你要做到尺不离身知道吗？”赵大爷的语气缓和了好多，表情也没有之前那样凝重。
“嗯，我知道了赵大爷。”拂然点点头。
听到我这句话，赵大爷伸手打开了房门，一股恶臭迎面扑来，我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呕吐，瞬间又差点从口中倾泻出来。
不知为何，赵大爷看着房间也皱起眉头。
“走！”
赵大爷匆忙进到房间里，我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赵大爷伸手打开灯，一阵刺眼的强光使的我的眼睛都睁不开。
“奇怪，谁把灯给关了？”
我听见赵大爷低喃道。
我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敢慢慢地睁开眼睛，一开眼睛就看见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我离白尸的距离并不远，不到一米，我后退了两步，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我的天呀，这怎么会具尸体在这里，但是想想这里是火葬场有那么一两具尸体在这里也没什么奇怪，拂然尽量忍住内心的激动，手中还是紧紧地握住那把丈尺。
赵大爷回头看了一眼缩在身后的我，走到身边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上去把他身上的白布掀开。”
赵大爷从口中缓缓地说出这句话，我完全愣住了。
这……看着躺在床上白布下尸体，不由地咽了一口气。尸体的头是侧着的，看着尸体的眼睛就好像他死不瞑目一直在盯着我。
我侧过头瞄了一眼赵大爷，赵大爷好像没有让我放弃的意思，我只好紧握着丈尺，，一步步走到尸体的旁边。
这是我第一次离一具尸体那么近，尸体的脸是霜白的，我可以隐约看到脖子上的冰块，还有脖子上那一抹红色的刀痕。床头旁积满了一些零零星星含着血红的冰沙。这具尸体是刚从太平间那里运过来的吧！怎么还有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