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是伤的零号跪坐在呢喃‘对不起’的夜斗身边，殷红的波导盘踞在两人周围。
在零号正前方的小智看到满脸泪水的她嘴唇艰难地无声张开闭合，似在说什么。
那个口型，她在唤哥哥，只是这声呼唤没能传入即将失去生息的夜斗耳中。
小智在包裹在零号身边散发的波导中第一次感受到对方的个人意识。
她此刻就像一座临近爆发的火山，极度危险，谁也不知道这座火山爆发后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真没用，偏偏这时候不听话，伍号，你去杀了那个少年。”
被零号无视的凯尼格冷漠地对伍号下令。
伍号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脸色惨白，她似在隐忍痛苦，额头上满是冷汗。
“伍号！”
耐心告罄的男人怒喝出声。
伍号这才反应过来有所行动，抽出腰间的匕首一个瞬间移动闪现到小智身边。
护在小智身边的快龙，看到他的训练家濒死感到悲痛欲绝，面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敌人，他愤怒的抬爪，一发火焰拳直接轰出。
伍号再次发动瞬间移动，闪现到另一侧躲过攻击的同时，高举手中的匕首刺向虚弱的少年。
小智一点心神都没分给近在咫尺的刺客身上，全神贯注留意那边的情况。
在夜斗的波导彻底消失的那一瞬间，强烈的危机意识让他立刻将外放的波导尽数收敛。
下一刻，随着零号流下血泪发出绝望的呐喊，一起爆发的还有从她身上爆发的波导冲击。
疯狂的能量波动一瞬间席卷了整栋建筑，四周的玻璃制品全被震碎碾压成粉末，就连坚硬的墙壁都出现裂痕。
在场的人类和宝可梦不约而同停下战斗，捂住头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不，应该说能痛苦呻吟的基本都是联盟一方的成员，混沌队的人类几乎七窍出血倒在地上，被零号爆发的波导搅毁大脑而死，只剩下首领凯尼格和几名干部得益于身上保护装置的触发抵挡大部分伤害，并未受到致命伤害，苦苦支撑。
显然，这是零号对混沌队展开的复仇，联盟的部队充其量就是被波及的倒霉蛋，至少她尽可能地控制攻击对象，避免伤害无辜人士。
在一片痛苦呻吟中，那声龙吟格外明显。
烈空座空洞的眼神隐隐有了光亮，祂的意识逐步苏醒试图突破装置的封锁，头上的控制仪器经过波导冲击的洗礼，遍布裂痕冒着青烟。
“烈空座，使用［画龙点睛］，把他们都杀了！！！”
被‘工具’背刺后失去那份从容，七窍流血的凯尼格表情狰狞地下达命令。
回应他的只是烈空座痛苦挣扎的咆哮。
青色的巨龙扭动身体在大厅中乱飞，摇晃着脑袋试图甩掉头上的装置。
命令无果的凯尼格只好唤出藏在影子躲过一劫王牌：
“耿鬼！去杀了那个少年！”
从男人影子中跳出的紫色幽灵飞快冲向小智，被幽灵系能量包裹的拳头直冲少年的面门。
却在下一刻停在半空，伍号，不，是露娜颤抖着身体，不计后果自杀式发动能力把耿鬼定在半空。
零号的波导冲击重创‘伍号’的瞬间，露娜成功夺回身体控制权，在小智被波导攻击到的前一刻用超能力建立屏障护住少年。
只是精神受到重创的她，刚刚消耗大量能量保护小智，现在即使透支生命压榨最后的超能力，也没能击败耿鬼，只能把对方暂时定在半空。
这已经足够了，皮卡丘反应过来，忍着头痛，跳起来，尾巴尖凝聚［电球］转身甩向耿鬼。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道让露娜熟悉到落泪的声音传来：
“勾魂眼，［恶之波动］”
小小的紫色妖精双手合拢在身前，凝聚出一连串恶属性光环和［电球］一同全力攻向耿鬼。
能量汇聚引发爆炸，对于脆皮速攻着称的耿鬼来说，这次攻击足够让他失去战斗能力了。
穿着联盟训练家服饰的叁号，快步冲向露娜，将脱力倒下的少女扶住，缓缓放在地上。
少女眼泪汪汪地看着跪在她身边的脸上带有伤疤的男子：
“叁号，你还活着，真好……咳咳！”
“露娜，别再说话了，你现在的状态很差。”
那天叁号落下悬崖，底下浓密的树丛成了天然防护垫，保住了性命，但他也被树枝划成重伤，脸上留下伤疤，容貌被毁。
重伤的他幸运的被宝可梦护林员捡到带回去进行治疗。
他是幸运的，同行的零号如同木偶只会执行命令，没有命令的情况下零号不会来救他，监督他们的人看他掉下去，随意目测高度后嫌下去搜救浪费时间，太麻烦，直接上报叁号已死亡。
混沌队认为叁号已经没有价值，并未深究他的死亡。
他意外的成了唯一活着离开混沌队的孩子。
他本可以隐姓埋名地平安度过余生，但是混沌队的过往化作梦魇紧跟着他，曾经的约定一直回荡在他的心头，他终究做不到丢下仅剩的两个妹妹不管。
于是，他成为搜查官，寻找可以把两个妹妹拉回来的机会。
说实话，他对于在联盟见到露娜感到震惊，他很确定那就是他们记忆中最年幼的妹妹，而不是后来混沌队忠诚的伍号。
但那些人不可能放露娜自由的，所以他没有贸然相认，而选择跟踪调查。
很快他发现了异样，确定伍号人格分裂的事实，平常是主人格露娜活动，需要和组织联系的时候就是次人格伍号。
掌管主导权的是次人格伍号，也就是说‘她们’是那些人送来的间谍。
这种情况他根本不能和露娜相认，因为相认的那一刻，就是他死的时候，‘伍号’会杀了他。
露娜无法拿回主导权，他永远不能与‘她’相认。
他一直在寻找机会，结果就是拖到惨剧已成之时。
零号曾经送给他的波导结晶，在零号情绪失控发动的波导冲击中自动触发护住他。
所以他可以平安无事地赶到小智身边和抢回主导权的露娜相认。
露娜的情况很糟糕，就算她人格分裂，被波导冲击重创的伍号也是她的一部分，一损俱损，她们终究是同一个人。
零号到底是怨着伍号的，即便她潜意识中想避开伤害露娜，但心底的怨还是促使她保留一部分攻击针对伍号。
其实在次人格伍号受创被露娜抢回主导权，如果露娜第一时间选择保护自己，她就不会受到这么重的伤，但她放弃抵抗，全力护住小智，毫无防备的承受了波导冲击。
因为她觉得自己对不住零号，零号对她发起攻击都该她应得的，受到重创的她还压榨最后的力量强行定住耿鬼，雪上加霜的结果就是她的生命开始倒计时。
露娜摇摇头，她知道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真的没机会了，
“对不起……那个时候我逃跑了，所以基于活下去想法而诞生伍号出现了，她代替我活在那个地狱中……
是我的懦弱退缩，才让她伤害了零号，让零号亲手杀害壹号……真正害死壹号的人是我才对。”
她的泪水不断滑落，看向跪在兄长遗体旁毫无动静的零号，随后扭头看向叁号：
“我啊……一直都在后悔……如果那个时候，我没害死肆号，我们是不是还能像以前那样？”
叁号苦涩地张开嘴，但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从贰号死去的那天，裂痕已经出现，再加上那些人对他们灌输的价值观影响，分崩离析是注定的结局。
他只能无力地劝说露娜好好休息，节省体力，也许还能撑到获救的时候。
但露娜的气息越发虚弱，她最后看向小智，轻笑着说：
“小智，在联盟生活的时间我很开心，能认识你真好……有种，我这样无药可救的人也能获得救赎的感觉……
但终究是错觉，我这样为了自己能活下去，牺牲自己的宝可梦、舍弃家人的罪人怎么可能获得原谅呢？”
小智坚定地摇摇头：
“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坏人，你们并不想这样做的。如果我可以早点认识你们，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们，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露娜微微睁大眼睛，一直痛苦的内心稍稍有了几分释怀，无力地扯出一丝笑意：
“你果然……是个天真的笨蛋啊……别让这样的我有可以被原谅的错觉啊，这般糟糕的我不配和你做朋友的……”
如果可以，她想下一世能真的和这般赤诚的少年结交友谊。
估计是不行的，犯下诸多恶行的她，神明大人不会给她转世投胎的机会的。
最后，她看到没有动静的零号在赶来支援的琉桐出现之时突然暴起，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被赤色波导覆盖的爪子捏碎了男人的头颅，转身冲向悲痛万分的暗琉，将给零号带来诸多痛苦的女人也一并杀死。
“叁号……我想零号她永远不会原谅我的吧？我真的好想和她说声对不起，不过我没有……时间了……我该去向他们赎罪了……”
叁号看着死不瞑目的露娜，忍着悲痛，伸手帮她合上双眼。
他没有时间难过，他还得把失控的零号拉回来，他不想再失去最后的家人。
“小智……是吗？可以帮我吗？我想把零号拉回来。”
叁号得到少年肯定的答复后，他说出自己的请求：
“零号她现在彻底由愤怒支配，只想毁掉束缚我们多年的混沌队，目前最快可以达成这个目标的方式就是解放烈空座，暴怒的巨龙会把这一带全部抹平。
我希望你可以帮忙安抚裂空座的情绪。”
“好，裂空座就交给我了！”
就像叁号说的那样，零号在杀死最恨的两个人之后，拍飞试图阻拦她的人类和宝可梦，凝聚出血红色的波导瞄准裂空座头上的装置丢出。
“轰！”
爆炸过后，满是愤怒的龙啸响彻云霄，轰飞头顶的建筑。
摆脱控制的烈空座因愤怒变得猩红的龙瞳，扫视在场的全部人类。
祂现在只想将折辱祂的人类全部挫骨扬灰！
早早乘上喷火龙的小智，在烈空座口中散发恐怖能量波动之前，带着皮卡皮从半空中跳到绿色巨龙的身上，全力释放波导安抚烈空座的情绪。
巨龙本想爆发身上的能量将身上的人类按死，可为什么这个人类身上会有族长的气息？不止族长，还有另外几位神明的印记！
这些印记无不在警告祂，只要祂伤害到祂们最喜欢的少年，就别怪祂们将祂扭成结丢进反转世界狠狠打一顿！
不想被神明群殴的烈空座只得安分下来，乖乖地飞在半空，接受小智用波导安抚祂的情绪。
“烈空座，已经没事了，现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同样的事发生在下方，叁号用尽全身力气抱住零号，阻止她继续不要命的报复行动。
零号的本质到底是温柔的，哪怕现在被愤怒支配，她依旧分辨出拦住她的人是叁号，没敢用太大力气挣扎，怕伤到曾经的家人，只是在有人试图靠近的时候，丢出一颗颗波导弹进行轰炸。
叁号看着零号毫无节制乱用波导，焦急万分，再这样下去，零号会因为耗尽波导而死。
他用尽全力将零号拉到夜斗的遗体旁，希望零号看在夜斗的份上有所收敛。
零号似乎害怕自己胡乱攻击会伤到兄长的遗体，竟然真的变得温顺了些，挣扎力度减弱。
小智在看到叁号得手后，紧绷的心弦缓缓放松，他轻拍烈空座的鳞片，示意祂带他去找凯尼格。
“你失败了，束手就擒吧。”
适应疼痛的男人再次恢复那份从容，嘴角微微上扬：
“我不认为失败了，伍号说的没错，你真的太天真了。”
在小智和凯尼格沟通的时候，渐渐恢复平静的零号再次露出极具攻击性的一面，全力凝聚的波导弹快速丢向一处无人的废墟。
到底是晚了一步。
“皮卡皮！！！”
“砰！”
一声枪响过后，少年的胸口绽放出一朵血花。
小智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被波导弹炸飞的开枪之人——他作为特殊调查员时期的搭档。
“小豪……为什么？”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更不知道这个黑皮少年为什么一脸怨恨的看着他。
喷火龙加速飞过去，接住从半空落下的训练家，他恨不得一把火将那个伤害小智的混账烧成灰。
被甲贺忍蛙和蜥蜴王粗暴地按在地上的小豪，吐掉嘴中的血，看着小智怨毒地说：
“谁让你一直在骗我？明知道我的梦想就是收服梦幻，你明明认识祂，为什么不愿意帮我收服祂？！满口谎言的骗子，去死啊！”
“原来……你一直都这样想的吗？”
小智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从胸口的破洞飞快流逝，皮卡丘和喷火龙不断地呼唤着他。
他觉得自己真是不像样，又让自己珍爱的宝可梦哭了，只是这次他似乎不能再陪他们了。
少年用最后的力气触碰皮卡丘：
“抱歉啊，后面的就拜托你了，阻止他们……”
小智缓缓扫过围过来的自家宝可梦们，带着遗憾闭上双眼。
被世界深爱的少年消失。
众神震怒，他们的愤怒，憎恨传达给眷属和族群。
世界各处奏响毁灭交响曲。
山崩，地震，海啸，火山喷发。
神明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怒火。
震惊到呆愣在原地的烈空座，接受到来自天空之神（族长烈空座）下达的指令——除了少年以外全部毁灭。
于是祂不再留手，全力攻击，首当其冲就是那个笑得癫狂的凯尼格。
“这种糟糕的世界毁灭吧，一起消失吧，哈哈哈……”
男人甚至对着烈空座的攻击张开双臂，迎接自己的死亡。
他的夙愿达成，再无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