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唐建国,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好女儿!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女孩子!她还是个人吗?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杨金花委屈哭了。
“你之前还不相信我,还觉得是我拿了钱给金宝,你今天听到她的话了吧,钱就是她拿的!八千啊!那是整整八千啊!”
屋里的邻居们显然是不相信的。
纷纷替唐晓燕开口:“三妹不是那种人,肯定是误会。”
“三妹是个好孩子,思想觉悟绝对没问题,去年我掉了钱包,里面有一百多块钱,三妹捡到钱包就在那儿一直没有走,等我找过去。换成别人,早就自己留着花了,捡到的她都不要,她还会偷?我不信。”
“小卖部人进人出的,那么多人,应该其他人偷的。”
“就是她拿的!死丫头刚才都承认了!我就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女孩子,她偷了钱还不算,还来问我们要六千块,还说不给钱,就去举报,让她爸砖厂开不下去,你们说说,这世上有这样的女儿吗?
我和她爸哪有这么多钱?小卖部赊账的,打牌借钱的,一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外债收不回来,哪有那么多钱?”
“三妹那是说气话,不会真这么做的。”
“再说,她才多大?哪有那个本事?建国又没干什么坏事,她举报什么?她就是吓唬你们的,说的气话。”
……
邻居们不相信小小年纪的唐晓燕能有这个本事搞黄一个厂,也不相信亲女儿真去给自己亲爸的厂子搞黄。
听到邻居们这么说,杨金花和唐建国顿时又觉得唐晓燕做不到。
她这么点大,人家会听她的吗?
但是就算厂子搞不黄,还有那八千块呢。
这是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啊。
本来她想找个人能上楼的去偷,结果,唐晓燕谁都防着。
偷又偷不回,要又要不到。
杨金花都想吐血!
没办法,她又只能逼唐建国了。
邻居们离开后,杨金花立马又收拾东西要走。
这是她常用手段,偏偏,唐建国吃她这一套。
“你这是干什么?”唐建国去拽杨金花手里的行李。
“你女儿就是恨我,讨厌我,万一真把你厂搞黄怎么办?我走了,就没事了。”
杨金花一边擦眼泪,一边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她还哭哭啼啼说:“现在你也听到了,她那话的意思就是她拿了,报幺幺零她也不怕,也不认,那么多钱,你说她要是丢了怎么办?”
“她哪有那个本事搞黄我的砖厂?”
唐晓燕说的话,唐建国确实很生气,让他忍不住想动手。但是要说唐晓燕能搞黄他的厂,他是不信的。
他跟这些邻居的想法一样,觉得唐晓燕没这本事,觉得唐晓燕就是口嗨。
“至于那钱……我去要回来。”
八千块钱,不是小数目。
唐建国确实不能给唐晓燕,之前他是不相信唐晓燕拿了钱,所以其实没上心,就算去要了,也是走个过场,做给杨金花看。
现在他也肯定,这钱是唐晓燕拿了,那就不是走个过场了。
“那笔钱肯定在楼上,她二楼的房间,每天上锁的,没钱,她上锁干什么?如果你弟真给了租金,那她手里起码有个一万多块,这么多钱,丢了可怎么办?”
“我去要!”
……
从老屋回来的唐晓燕唐晓芸准备走了。
行李、还有从家里带的米油菜之类的,就放三轮车上,让唐龙骑车带去。
她们三姐妹坐中巴车,到县城再转客车去市里。
“到了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唐老太叮嘱着,眼眶也泛了红。
“奶,放心吧,您在家多注意身体。”
唐老太又对三轮车上的唐龙说:“阿龙,她们姐妹几个你多上点心。”
“大奶奶,放心吧。”
“有事给家里打电话。”
“晓得嘞,车来了,我们走了。”
唐晓燕三姐妹上了车,朝他们挥挥手。
唐龙也发动了车,轰隆隆声响起后,跨上去,握着方向盘出发了。
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唐老太还有张小花才收回了目光。
“晓芸和晓兰也去市里跟着干了?”在小卖部唠嗑的邻居问。
“是啊,这不暑假了吗?出去挣点生活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去了,也省的那不要脸的来找麻烦。”
邻居朱婶疑惑道:“晓兰还没放暑假吧。”
“没几天了,我让建华去给她请个假。”
唐老太没说,她们以后就留在市里了。
也没说,自己过阵子也要去市里跟她们生活。
这时,唐建国来了。
一看到他,唐老太秒变脸:“你来干什么?不守着狐狸精,来这儿干什么?滚!”
“三妹呢?”
“关你屁事!”
唐建国知道她妈看他不顺眼,也不问了,直接上楼。
一看楼上上了锁的,就翻了把斧头出来。
唐老太面色大惊:“你干什么?”
唐建国个儿高,几步就上了楼,几下就把锁劈了,然后推开门进去。
开了二楼客厅的门,又去推卧室的门,结果发现卧室也是上锁的。
要是什么都没有,还上这么多道锁?
听到动静,大家还以为他要劈唐晓燕,卢美玉跑上去,急忙说:“三妹和她两个姐姐出去打工了,你这是干什么?”
“三个人都出去打工了?”唐建国颇为意外。
“不出去打工,难道在家里饿死吗?”唐老太吼道,“她们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摊上你这样的爸!你还拿上斧头了,来来来,你劈死我!朝老娘脖子上砍!来啊!”
唐老太一边说,一边把头伸过去。
卢美玉还有邻居拉都拉不住。
“她们刚走一会儿,分家了,建国,各过各的算了,都消停点吧。她们是你女儿,不是你仇人。”
“你指望杨金花两个孩子给你养老,你就没想过万一他们不给你养老呢?你对亲生的也别太差了,以后肯定还要靠她们的。”
“靠她们?哼!”唐建国气愤道,“这几个孽障不把我气死,就是我祖宗保佑了!三妹这个死丫头偷家里的钱,不承认,还问我要六千块钱!老子上辈子杀多了人,这辈子摊上她这样孽障!还给我养老,死丫头,把我绑……”
绑电线杆子上说出来有点丢人,唐建国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总之,这个孽障靠不住的,把她两个姐姐也带坏了!现在跑的倒是快!”
刚说要报幺幺零,她们就出去打工了,唐建国不得不怀疑,她们是真偷了钱,现在害怕,所以跑了。
“谁偷你钱了?你放屁!”唐老太喷的唾沫星子四溅,“偷家里的钱?家里的钱,能叫偷吗?整个家都姓唐!她就算拿了,那也是她自己的!滚!”
唐老太伸手推唐建国。
“那么多钱,哪能让她拿着?”
“谁和你说她拿了?我还说狐狸精拿去填补她娘家呢。她姓杨的姓周的能花,我孙女正儿八经的唐家人,怎么就不能花了?要钱,是吧!来朝老娘脖子上砍,砍了,我就给你钱!来呀,砍呀!”
卢美玉:“大哥,三妹哪会拿家里的钱?杨金花估计打牌输了,你别把妈气着了。”
“哎哟,孽障啊,气的我胸口痛,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畜生,生下来,我就应把你溺死在尿桶里。”唐老太捂着胸口,靠着卧室门口。
“三妹出去打工了,就算真拿了钱,也不可能放家里。”
“自己亲生的,就算真拿了,这次也算了,现在分家了,她们也出去了,安安分分的,各过各的。”
邻居们把唐建国手里的斧头夺过来,把他往楼下拽。
下了楼,大家还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唐建国对唐晓燕三姐妹好一点,别一天天的尽吵架打架。
“哪里是我们要吵架?你们是不知道这死丫头多歹毒!”
想到唐晓燕把他绑到电线杆子上,说他是神经病,还问他要六千块等等,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世上有这样的女儿吗?
简直倒反天罡!
“她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就算泼辣一点,能毒到哪里去?现在她都出去了,过去的就过去算了。”
“三妹泼辣,那也是被逼的,两个不是亲的有书读,住大房子,她们没有,心里不平衡也是正常的,分家了,各过各的。”
“你就不怕万一以后周家姐弟不管你,亲生的恨你,你老了怎么办?”
“周家姐弟你要供着就供着,但是对亲生的也别太差了,天天全村看你们家热闹。”
“现在三妹都出去了,过去就过去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
唐建国抽着烟,后来不发一言。
杨金花一直在老屋等着。
终于,唐建国回来了。
“怎么样?”杨金花问。
“她们三姐妹都出去打工了,我去的时候,已经走了。”
“走了?”杨金花顿感意外,“这么突然?是不是怕我报幺幺零,才走的?那钱呢?”
“她们人都走了,钱不可能放家里。”
“那也太可能,谁出去打工带这么多现金出去?肯定在家!说不定在你妈手里!”
“在我妈手里,更要不回。”
“那怎么办?那是八千块啊。”杨金花说话,带上了哭腔。
“哭什么?她们又不是不回来?三个人出去打工,以后要她们交钱!”
杨金花眼睛顿时一亮:“你是老子,她们孝敬你天经地义的,谁家姑娘出去打工,不给父母拿钱?你就要问她们要!”
唐建国连连点头:“嗯,我问她们要。”
“可是八千块什么时候才能要的来啊?”
想到这八千块要不回来,杨金花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
……
唐晓燕此刻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三姐妹到了县城车站,又转了一趟客车,然后才到市里东站。
到了东站,她们并没有急着回出租车屋,打算在这附近租个整套的房子。
一出站,唐晓燕就看到以前她摆摊的地方,现在也有人在摆摊卖服装了,看着生意还不错的样子。
而且爱美丽服装店,还挂出了“旺铺转让”的牌子。
这么快就黄了,唐晓燕还是挺意外的。
唐晓燕带着两个姐姐,往前面车站出口的左边走了几十米,有一个小分岔路。
这里有个小卖部。
唐晓燕去买了三根冰棍:“阿姨,您知道这附近有房子租吗?”
“你要租房子?”店里打牌的一个中年女人转过头来问。
“嗯,要租整栋的,最好是红砖房。,阿姨,您家有房子出租?”
“你家大人呢?”
“阿姨,我们就是大人,如果房子合适,我们就租了。”
“老孙,给我打两把,我带她们去看看房子。”
老板娘接过她手里的牌。
女人起身仔细打量着她们:“你们几个人住?”
“六个,我们一家人住。”唐晓燕说道,“您放心,我们能做主,阿姨,怎么称呼您?”
“我姓王。”
“王阿姨。”
王小丫带着她们往前走了大概十来米就到了一栋红砖屋前。
“这房子好,所以租金贵,一百八一个月,你租一层的话,那就一百块一个月,里面洗澡、上厕所都很方便,锅碗瓢盆、家具有。”
三姐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
老实说,唐晓燕挺满意的。
房子不错,位置也好,面积挺大,还是水泥地面,每层楼都有单独的卫生间,只是没有淋浴而已。
不过这时候,大多是用热得快烧水洗澡的,没有淋浴也正常。
“租金还能少吗?”
“租金不能少,你看看我这房子多好?多宽,多亮堂。”
“一百六一个月,我整栋租,您也不用再找其他租客,省事儿。”
“那不行。”
“一百八,对我们来说太贵了,那我们再看看,王阿姨,辛苦您跑一趟了,谢谢。”
说完,唐晓燕叫上两个姐姐,要走。
“哎,等会儿。”
一看唐晓燕三姐妹要走,王小丫连忙叫住。
“一百六也行,但是一次交半年的租金。”
“阿姨,一次交半年的租金,太贵了,我们乡下来的,哪里付得起?”唐晓燕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下,“一次付两个月,您看行吗?”
“三个月。”
唐晓燕勉为其难的说:“那行吧,那您得跟我们签个合同,不能随便涨价,我们搬一次家,也挺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