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打湿了青石阶,阶上长出一层滑腻的嫩绿。卯落泉一步三阶,灵巧的身姿在树影间一晃而过。
“师父,您回来了?”他在白月山中的小亭外停下来,亭中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苍颜老人正在独自博弈。
“是子霈啊……听说你昨夜一直在等我。我回来得晚,就没让他们惊动你。晚上没休息好吧?”老人没抬头,专注于手中的棋子。
“啊……不妨事的。”
“你在这儿多久了?”
“也就半个月。”
“漠北的事情怎么样?”
“没有什么新线索……上次见过的那个老向导,也在去年归西了。”卯落泉懊恼地摇头。
“既然这样就先算了,去一趟叶刹也很耽误时间。你先好好练功吧,以后若是有机会再去。”
“好!”
“对了,你三弟回来了,不去看看?”
“唔……三弟去沙瓦国做什么?”
“不是我让他去的,你去问问叔白吧。”
“嗯其实……我不是想知道他去做什么,我是想知道师父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镖局的事我很多年没有过问了。既然交给了叔白,我也就不插手了。”
“可是师父……少爷太年轻,我怕他会在一些关键的决策上犯错。”
“哦?听你的意思,你是察觉到什么了?”
“我不确定……现在镖局的生意不过是在延续以前的稳定状态,所以还没发生什么。可少爷这次去贝都办事,他想搞一些新东西,我才会有所担心。”
“你说的这些‘新东西’,在他寄给我的第一封信里有明说。他的胆子太大,牵扯到太多人和事。所以,他的请求我没同意。因为我想的和你一样,怕他会毁掉这份基业。”老人下了一颗白子,提掉几粒黑子,“但他的第二封信打动了我。不是因为‘剿匪令’而另寻出路,而是时代变了。如果不放手一搏,我们只能像白子一样,坐以待毙。”他又下了一颗黑子,“噷噷噷,白子输了。”
“如果要是……有违道德或者律法,怎么办?”
“那,有他的良心,和官府制裁他。”老人分拣棋子,卯落泉上去帮忙。“我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你们四个的武功。镖局交给叔白以后我就在撰写《金童合璧》,现在已经基本完成了。不过这是需要配合的招式,我还没有让人演练过,只是将其理论写了出来。在你们练习的过程中,我还会不断修改。”
“《金童合璧》……是外功?”
“是。与之配合得最好的内功,还是金阳诀。”
“可是我的金阳诀一直无法突破五重……我想不明白为什么。”
“年轻人,不要太贪。金阳诀,虽然是世上最强劲的内功,然而随着你年龄增长,其对身体的损耗也越大。有一件事,我从未对别人提起过。”老人长叹一口气,“我年近不惑之时,金阳诀已有八重。然而与万俟钰在大漠中对峙,竟被他的暗器穿透膝盖。这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莫非,他用了什么特殊的暗器?”
“不过是小小的铁片。”
“他的内力比您还强?”卯落泉也颇为震惊,“对了,他偷了金阳诀第十重!会不会……”
老人摇摇头。“正是这一次我输给他,金阳诀才被他盗走。”
“还会有什么内功,比八重的金阳诀还强劲?”
“不是他太强,而是我退步了。至于为什么退步,我思前想后,只有一个原因——我的肉身,可能早就承载不了我的内力了。”
“这是……什么意思?”
“人啊,还是不能违背自然的规律。现在突破不了五重,可能是因为你的身体承载不了六重。等到能承载的时候,自然会突破的。”
“那我现在……”
“跟你的师兄弟们,好好钻研金童合璧吧。”老人摇着轮椅从亭子里出来,“快去看看你三弟。我估摸着,子旷也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