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关闭，将撕碎身体的声音和惨烈的叫喊声全都被关在了里面，权雅面无表情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在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及时切换了温柔的笑容。
“雅雅？里面怎么回事？”
江鹰是第一个跑过来的人，他脸上写满担忧，三步并作两步单膝跪在姜林的身前，颤抖着手去试探对方的脉搏。
“没事，只是中了点麻醉剂而已。”权雅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江鹰的发旋，她声音很轻，“里面的人好像也出现了变异狂化的现象，执行队呢？可能需要武器。”
江鹰像是完全没听到这段话，他闷声不吭地把姜林背在背上，大步往外面走。
很少见到江鹰这样冷淡的模样，权雅突然有种被人发现秘密的恐慌，她上前两步后又有些心怯地停顿脚步：“江鹰？”
“我先带姜林去找个地方休息。”江鹰的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来任何情绪，但莫名让权雅觉得不同寻常，“你……忙完了再过来吧。”
看着拐角处消失的江鹰背影，权雅瞳孔震颤，她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忙完了，就过来吧。
江鹰也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他知道了什么？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是姜林告诉她的吗？
无数个问题浮现出来，丝丝缕缕的线索之间似乎有联系又或者没有，权雅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冷静，她看向脚边那滩湿漉漉的血痕，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没错，姜林只是像权星罢了。
姜林并不是权星。
她怎么可以因为某个像哥哥的人，而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条无法回头的路？
执行队动作很快，权雅作为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被保护得严严实实，她双手握着杯热水坐在旁边，面色苍白，整个人看着楚楚可怜。
“你还好吗？”执行队的小队长看见权雅这副模样难免心软，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刚刚还见到了这么多的血，温声细语地安慰道，“车暂时都在用，等下一辆车回来的时候，就把你送回黎明。”
秉持着根据病情决定救助顺序的原则，车辆也优先运输需要进行治疗的伤患，没有受伤的权雅也就留在了后面。
“没关系的，救助其他伤者要紧。”权雅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随即担忧道，“但是这次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店家真是可怜……唉，这件事背后还得麻烦你们，真是辛苦了。”
本就柔弱的长相再配上这样体贴入微的语言，权雅很容易就卸下了对方的心防，小队长摆摆手道：“现在的情况都控制了，问题不大，我刚刚查过了，这老板买了保险，这种情况会理赔，黎明军区还会给这种变异生物造成的破坏进行一定补偿，他不会损失太多……”
“只不过奇怪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个变异的人类，还好已经被击毙了，现在正在运往尸检的路上。”
来来回回一段不长的对话，权雅顺利拿到了需要的信息，坐上了回黎明的接送车。
车上灯光不足，权雅坐在阴影里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她虽然习惯了戴上温柔亲切的面具，但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越来越讨厌自己那副言不由衷、虚情假意的样子。
她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光脑震动了一下。
权雅环顾四周，周围的人都因为今晚的事情疲惫不堪，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没人在意这个角落发生了什么。
【齐演：你确定？下定决心了？】
【权雅：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威尔斯星，他们两个必须死。】
【齐演：只是这样的话，你恐怕需要另外找新的队友，重新渗透了。】
【权雅：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齐演：好。】
【齐演：这件事我会亲自动手。】
看着最后一句，权雅的手指动了动，把想要发出去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心软，是成大事者的第一大忌。
如今的这个情况，显然姜林和江鹰是察觉到了什么，再加上那个诸葛放，如果任凭他们这样猜想、推测甚至调查下去，她的秘密和计划迟早会暴露，虽然姜林有可能会和她站在一边，但江鹰肯定不会。
他哥哥是联邦第二纵队的队长，身居高位，江鹰就算心再偏，也不可能真的和自己哥哥撕破脸。
而杀江鹰，姜林一定会恨她。
倒不如，两个人都杀了。
想到这里，权雅眼神一暗，胸腔仿佛堵着大石头，怎么呼吸都难受。
她看向窗外阴沉的天色。
死在现在这个懵懵懂懂的时候，总比死在绝望的明天要好。
另一边，孔武有力的江鹰嫌弃AI助理机器人跑得慢，亲自背着姜林去医务室。
昏暗的走廊里，累得要死的姜林趴在江鹰的背上，声音沙哑：“记录仪。”
“取了，我兜里。”江鹰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人后才开口，语气听上去带着几分埋怨，“你怎么不让我第一时间过去？”
如果刚刚他第一时间过去，根本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万一一切并没有像姜林预料的那样发展，事情不就坏了吗？？
还不等姜林说话，江鹰就嘀嘀咕咕地补充了一句：“先说好啊，我不跟傻子当朋友。”
要是真因为那个什么药剂伤了脑子，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和姜林一起玩了。
毕竟康尧说的，智商太低会传染。
康尧：“……”
听见这句话的姜林：“……”
不是，江鹰你凭什么说这种话？
“因为我有需要确定的事情。”姜林轻轻咳嗽两声，她身上只是看着血多，其实大部分的血不是变异蛙的就是那两犯人的，“唉，你放我下来吧，颠得我想吐。”
刚刚周围有人她正在装死不好开口，现在总算是到了没人的地方。
“哦哦。”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江鹰利落地把姜林放下，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吧……我刚刚没好意思说，那个蛙蛙的血挺恶心的，我也想吐。”
姜林低头闻了一下：“呕——”
等两个人各自去换好衣服后，在医务室的小隔间中碰头，姜林还顺便洗了个头，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橘子汽水味。
盘腿坐在椅子上，姜林向江鹰伸出手：“记录仪。”
纽扣大小的黑色记录仪落在姜林的手心，姜林将其连上便携式投影，直接开启了二倍速播放。
前面的画面对于姜林来说很熟悉，她眼神放空，直到画面中出现了权雅。
从权雅出现在画面中的那一瞬，姜林立马认真起来，将倍速播放改为了0.5，江鹰也屏息紧盯着屏幕，下意识抠紧了座椅的把手。
权雅，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