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第五恒昌微抬下巴，示意姜林坐在自己的对面，经历过第五家族内部斗争洗礼后，第五恒昌身上那股子上位者的气息就忍不住往外冒，让姜林下意识皱眉。
“你专门找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跟我谈交易，最好是赶紧说。”姜林还是坐在了第五恒昌的对面，她曲起两根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我的时间，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
“是吗？”第五恒昌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柔软平整的羊毛西裤有着非常漂亮的纹理，衬托得那双手洁白如玉，像是从来没有沾染过什么鲜血或者尘埃，“据我所知，黎明已经明令禁止在校学生进入战场，你还能有什么事儿？”
姜林站起身，语气冷淡：“我以为，从很早之前开始，我们就不是可以心平气和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谈交情的关系了。”
实在没有必要进行这种程度的寒暄。
在姜林转身离开之前，第五恒昌及时开了口：“帮我找到云起，保护他。”
听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姜林却冷笑出声：“第五恒昌，你们兄弟俩能不能回家去闹？？我们这些人，不是你们兄弟证明情比金坚的炼金石，有病你就去治，明白？”
一次两次倒也就罢了，这都第几次了？？
“我给你的酬劳，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第五恒昌完全没有将姜林的愤怒放在眼里，又或者他历来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招人恨，所以根本不介意其他人的态度，“坐下，我们接着谈……我保证，你没法拒绝。”
对方语气中的笃定实在是过于明显，姜林抱臂看着对方，如果不是旁边还有好多个SSS级单兵，她早就冲上去给第五恒昌两个嘴巴子了。
“第五恒昌，你就真的这么了解我？”
第五恒昌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姜林还是坐了下来，她确实是好奇，第五恒昌的筹码到底是什么。
“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明德投入战场使用的d-001号神经毒素来自于第五，并且对方在第五下了大量订单。”第五恒昌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部分资金是由永昌资本牵头出的，每年总费用需要数百个亿，对于明德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最近黎明这边给他们施加的压力逐步加大，他们正在考虑是否追加订单。”
姜林不自觉地缩紧手指：“所以呢？”
“黎明持续这样施压下去，明德一定会思考增加d-001号神经毒素的采购量，而这笔巨额支出，将会让已经摇摇欲坠的永昌资本彻底瘫痪。”第五恒昌将手中那份文件给姜林推了过去，上面是草拟的d-001号神经毒素的采购合同，“我可以延长交货时间，只要黎明快攻拿下明德，这纸合同上了明面，所有费用都将是非法所得，可以全部归黎明收缴。”
姜林半信半疑地翻开那份纸质合同，大部分内容都是废话，但药剂数量和费用这些数字确实是让人再次震惊。
“成本这么低的药剂，你也敢卖这么贵的价格？”姜林看着那串天文数字冷笑，心里泛上来丝丝缕缕的凉意，“第五恒昌，你应该来做生意才对啊。”
“我现在，不就是在跟你谈生意吗？”见姜林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自己的条件，第五恒昌摊手，稍稍放松了些精神，“而且，你以为药剂的最大成本在哪里？是药剂本身吗？怎么可能？”
姜林期待着下文，但第五恒昌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他摩挲着手上那枚代表家主身份的戒指，低声道：“这就是我的筹码，帮你们黎明通过d-001号神经毒素向明德施压，并且拱手让出几百个亿，足够你们重建家园。”
而他需要姜林做的，只是找到宋云起并且保护他而已。
这听上去确实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姜林盯着合同的封面，突然开口道：“你找到我这里，是因为……你自己也找不到他，对吗？”
“如果是你作为第五家族的掌权人都找不到他，你凭什么觉得，我就能找到？”
星际范围这么大，想要找到一个铁了心跟所有人断联的家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房间里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第五恒昌看向旁边的亲卫队队长，对方在眼神示意下带着其他人离开，将空间留给了第五恒昌和姜林两人。
这个距离，只要姜林想，她的手下一秒就可以摁在第五恒昌的喉管上，轻轻一拧，就能送这位第五家主上路。
第五恒昌看向姜林，没有任何停顿地直接开口：“因为除了你，我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
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到底有几分真心，不得而知，姜林避开对方的眼神，轻轻敲了敲合同的封面：“第五恒昌，你说的是延迟交货，而不是不交，换句话来说……第五，从来没有放弃过大量生产d-001号神经毒素，对吗？”
第五恒昌坦然开口：“对。”
姜林有很多话想要问，但第五恒昌的坦率让这些问题瞬间失去了被询问出来的意义，对方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什么都做了。
而第五恒昌如今将这步棋摆在明面上，自然也是不担心姜林将此宣扬出去，也不担心黎明会借此机会摧毁第五的生物实验所。
他们只会做得越来越隐蔽，越来越安全。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就的，不是吗？”第五恒昌看着姜林，湛蓝色的眼眸里面有一丝痛苦和无奈闪过，消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让人以为那是错觉，“既然是交易，你自己评估交易的两端即可，至于其他，你无能为力，我也是。”
姜林的脑子里有无数个想法冒出来，但其中却没有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无论是对于姜林、黎明还是第五恒昌而言，这笔交易都是划算的，但眼睁睁看着双方之间的鸿沟逐渐加深到近乎看不清对方面容的地步，无疑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少年情谊，最后真的只留在了少年时。
“好，我答应做这笔交易。”姜林合上那份合同，“但我也无法保证，我就一定能找到宋云起，现在的联邦都乱成一锅粥……不好找。”
“如果好找，我不会找你，也不会给这么高的价格。”只是短暂地平等谈判，很快第五恒昌就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看向姜林的眼神很冷，“如果找不到，我们就会按时交货……这条情报，就当作是我送还给你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