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羽出了同知府,跟随传口谕的太监一路进了皇城。
他刚到金銮殿,就感觉到了群臣的怒火汹涌压了过来。
他们个个群情激愤,张嘴喋喋不休,口水都仿佛喷得到处都是。
“陛下,此次东瀛使团来瀚京,意义重大。”
“这事情涉及到两朝邦交,以及我大雍王朝的形象。”
“顾大人近来升了官,便飘然云端了么?!”
“竟敢在天子脚下擅动屠刀,砍杀的还是使团的人。”
“顾大人这是不把雍皇陛下,以及大雍律法放在眼中了么?!”
又有一大臣附议道。
“此举败坏我大雍的声名,更会引起东瀛天皇的怒火。”
“往后,还有哪国敢派使团来我大雍?”
“此事可谓为祸深远,陛下不可不严惩呐!”
顾羽听得无动于衷。
过了半晌,他才淡淡问了一句。
“东瀛使团那边,目前还有人活着么?”
这一问,给群臣问得都有点懵。
众人压制着心头怒火,不免咬牙嘀咕道。
你还知道你砍了十来个使团的人。
就差一点,给人东瀛使团整团灭了!
“粗鄙,野蛮,难登大雅之堂!”
“蛮横,嗜杀,此罪绝不可赦免。”
雍皇敲了敲御案,殿内肃静下来。
“召东瀛使团进殿,听听他们怎么说。”
于是,东瀛使团的主使,领着孤零零的几人进了金銮殿。
这些人个个面带怒火,咬牙切齿。
看向顾羽时,尽是一副想将他生吞活剥了的神态。
那使团的主使早就打好了腹稿,便想着一见了雍皇,如何滔滔不绝陈述利害。
争取将这位叫顾羽的人,治一个抄家灭族的大罪。
使团主使满腹怨恨,正要开口输出。
便听见身侧的年轻人冷冷地问了一句。
“本官替雍皇陛下发问,你们东瀛的使团可知罪么?!”
啥?
使团主使抬起头,刚整理好的思绪完全被打乱了。
整张脸都是懵逼的姿态。
你砍杀我使团的人,居然问我东瀛使团是否知罪?!
顾羽不急不缓质问道。
“据你们东瀛国书所说,你们对此次使团来瀚京,相当重视。”
“所赠之国礼,也是东瀛无价之宝。”
“并且来的是天皇的御前武士护送,严密看管。”
“既然如此,这份国礼你们是怎么弄丢的?”
“是你们在国书上口嗨,胡说八道,实则并不重视??”
“还是你们所谓的御前武士,都是外强中干,根本不中用呢?!”
使团主使都愣住了。
这两个问题,都不能作答。
无论偏向哪一个,都是对东瀛的羞辱。
主使尝试跳出顾羽的问询陷阱,冷声道。
“这…这,那好,本主使来问你。”
“世人皆称赞,大雍的都城瀚京那是井然有序,一片祥和。”
“我们东瀛的国礼在瀚京都能丢,真是……”
顾羽连声打断道。
“对啊,在咱们井然有序的瀚京,都能弄丢东西。”
“还说你们东瀛使团的人,不是废物么?!”
“你……”
这位东瀛主使被顾羽呛得又怒又憋屈。
思绪一时绕进了死胡同,不知道作何回答。
顾羽则是冷冷一笑。
其实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
若是如今雍朝国力羸弱,需要韬光养晦。
那你东瀛国礼在这儿丢了,雍朝确实得含泪背锅。
但是如今雍朝尚算强盛,至少不是你那东瀛能够比拟的。
所以你把东西弄丢了,居然还有脸问我要交代?
那我不是白强盛了么?!
两人对话,有点像小儿掐架。
但世间的道理,本来就返璞归真。
老子实力比你强硬,就是明目张胆阴你。
不服?憋着!
“呵,你们东瀛人仗着使团的身份,居然在瀚京作威作福?!”
“还敢对锦衣卫动手?侮辱天子亲军,便是对雍皇大不敬,罪大恶极!”
“使团的人骄奢淫逸,四处寻欢作乐。”
“这才导致进献国礼丢失,这更是你们无能和愚蠢的象征!”
“你们天皇的御前武士,还敢到锦衣卫同知府前拔刀?”
“无视我雍朝律法的威严,行迹恶劣,数罪难容!”
“所以,你东瀛使团的人,可知罪?!”
“你们那什么天皇陛下,又如何向我朝雍皇交代?!”
顾羽滔滔不绝一顿质询,言语中连珠带炮。
让这位东瀛的主使,深刻体会到了嘴炮的威力。
他那满腹的毒计,无从施展。
每每想换个角度,从顾羽手中扳回一局,却都被顾羽严防死守。
最终在顾羽狂风骤雨的言语攻势下,不由冷汗涔涔,双目呆滞。
“我我我……”
结果“我”了半天,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丢人至极。
雍皇的眉头舒展开来,别具深意地看了顾羽一眼。
身为一朝天子,自然喜怒不形于色。
但是毕竟年纪尚浅,心头早就暗爽不已。
雍皇咳了咳,正色道。
“正是此理,这也是朕的意思。”
“你们东瀛天皇,是该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过……”
雍皇话锋一转。
“使团的事情,总该得有个着落。”
“三法司衙门办事不给力,找回国礼的事,就由锦衣卫来办吧。”
“遵旨!”
在好些人愠怒的目光中,顾羽大摇大摆走出了金銮殿。
对于这些人的评价,顾羽只有几个字形容。
一帮傻缺!
这些朝臣遇到点事就无孔不入,开始急吼吼想找自己的麻烦。
却完全不去猜雍皇的心思。
如今东瀛使团来京,无非就是忌惮雍朝的武力强盛。
想要缓解关系,以避锋芒。
所以说,主动权本就在雍朝手里。
这本是彰显大雍国威的良机,却被这帮软蛋给搅和了。
然后居然想治天子亲军的罪?
还想抓堂堂的指挥同知顾羽下狱,提去东瀛那边受审?!
这些人是想顾羽出事想得魔怔了。
雍皇再怎么装得老成持重,毕竟也是血气方刚。
这种明摆着打雍皇脸面的事情,他能允许么?
绝对不能!
出了皇城,暗中的摆渡人和暗探们便如影随形。
顾羽看似一个人踽踽独行,实则和阴影中的人做了交流。
便听得风响,树叶一阵摇曳。
如影随形的人便已然散开,调动情报网络追踪消息。
没过多久,黑剑便倚在窗台上,带来了消息。
在自家的地盘上。
摆渡人的效率,确实离谱吓人。
“顾大人,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国礼失窃的事儿,用一个词形容,那便是监守自盗。”
“随使团前来的舞娘和魅姬们也不简单,很可能是东瀛御风团的杀手。”
顾羽眼神一凝。
“这帮倭寇果然贼心不死,想在瀚京搞事?!”
“叫一千亲卫待命,大家的刀,该沾点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