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两支队伍已经汇合,蛮子再厉害,也不可能敢与他们正面交锋。
他不明白,县令为何还要让他们连夜赶路。
县令大人坐在马车内倒是舒适......
王永志知道他们这一路十分艰辛,沉默片刻,照旧没有上前。
反正他可以骑马,不会累着,何必为了这些下等兵惹得县令不愉快。
步行的官兵见他拒绝,心里苦哈哈,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撑着身体继续赶路。
许多官兵走得腿发软,怨声载道。
原本他们就是最低等的兵,从前在衙门就不受重视,如今逃荒,他们干得最多,吃得最少......
一时间,许多下等兵都有些不满。
队伍又行了几里地,王永志见前头的马车终于点燃烛火,知道是县令醒来。
他打量着身后垂头丧气的官兵,脸上淡淡一笑,驾马上前,“大人,已经走了一天两夜,可要停下休整?”
县令已经醒了,他此时上前不但不会得罪县令,还能让那些人对自己感恩戴德,他自然是乐意至极。
丁县令听见声音,猛然睁开眼。
他感受到马车的晃动,这才反应过来他不在府中,而是在逃荒的路上。
他觉得惊诧的是,自离开保山县后,他们已经赶了一天两夜了?
这一路十分平稳,想来蛮子早已经被甩掉。
“原地扎营。”
众官兵如释重负,恨不得立刻倒在地上。
“总算是能休息了!”
“平日操练也没有这般累!”
众人早已累极,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给安排上,好好犒劳犒劳疲惫不堪的身体。
营地燃起篝火,周围被火光照得通红。
一直紧跟其后的蛮子见状也饿了,看向那支队伍时,眼里满是贪婪。
‘首领大人,爱驰大翔带着他们已经走了一夜,为何还未带来援军?’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沙地初启便是他们的首领,他拿着舆图,沉思片刻,‘再继续往前走,就要离开辽州,即便援军赶到,成功抢走这么多物资,恐怕也不好赶路。’
他们的大军驻扎在永州与辽州的边界,若是出了辽州,意味着他们会与辽州和武州的官兵对上,很容易出事。
‘养精蓄锐,今夜突袭!’
其余蛮子闻言,皆十分激动。
不过,要想对付这么多人,可不能光凭脑子一热。
沙地初启看向被绑着的孩子,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他拿着大刀朝着一个孩子走去。
“小子,这是你弟弟?”
沙地初启的黎国话说得十分利索,小男孩闻言,睁着惊恐的眼睛,吓得浑身颤抖。
“你要是大喊大叫,我立刻杀了你,把你煮了吃!”
沙地初启威胁小男孩,确定他不会大喊大叫,扯掉他嘴里的臭布,往小男孩以及他弟弟口中塞下一粒药丸。
“你中了我的毒药,我要你去找那些人借吃食,趁机将这个东西洒在他们的吃食里!”
“你若是听话,我就不吃你们兄弟俩,还会给你一袋粮食,让你们离开。”
“你说好不好?”
他像是哄孩子一般,听着温声细语,但是神情却是恐怖至极。
小男孩吓得直哆嗦,根本无法给出反应。
“敬酒不吃吃罚酒!”
沙地初启猛地捂住小男孩的嘴,将大刀刺入他的胸膛。
小男孩瞬间殒命,周围的孩子都吓得面色惨白。
沙地初启抬起鲜红的大刀,转头看向另一对兄弟,“你们兄弟俩,谁能去把这些东西放进那些人的吃食里,我就放了谁!”
两个小男孩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哆哆嗦嗦道:“我,我可以!”
“你,很好!”
沙地初启将毒药塞入两个小男孩嘴里,同时将一包药粉藏在较大的孩子怀里。
他推着小男孩,在他耳边吩咐几句,看着他朝着那支队伍走去。
小男孩走一步三回头,脸上满是纠结。
他弟弟在蛮子手里,他又中了蛮子的毒,若是不听令于蛮子,他们就会死。
篝火营地,官兵看着突然出现的孩子,不禁怔愣住。
“哪里来的孩子?”
眼前的孩子一身破烂,一看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种,他们可没有功夫管小孩。
小男孩见他们凶狠瞪着自己,只觉他们和蛮子一样恐怖。
可是他们长得和爹娘很像,肯定不是坏人。
小男孩不安捂着胸口,想要将蛮子就在附近的消息告诉他们,可是他太过害怕,怎么也说不出口,“我、我......”
“走走走,赶紧滚!”
官兵一把将孩子推倒在地,小男孩的手上立刻被尖锐的石头划破。
“哇呜哇呜......”
“死孩子,哭什么哭,要哭找你爹娘哭去!”
“叔叔,我爹娘不见了,我和他们走散了,呜呜呜。”
士兵没有注意到的是,小男孩的神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从最开始的彷徨逐渐变得坚定。
不论小男孩怎么祈求,官兵都不想搭理他。
小男孩又惊又怕,这些人显然很讨厌他,他怕自己完不成蛮子交代的事,他和弟弟都会死。
小男孩的哭声引起薛秋芸的注意。
她怀有身孕,最不忍心看的便是孩子受罪哭闹。
她此刻见官兵正在抽打一名男孩,连忙扶着马车下去。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乳娘跟在后面,急得不行。
她家夫人今日已经吐了好几次,再这么折腾下去,腹中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丁县令见自家夫人突然下马车,眼里流露出不满,但想到孩子,没有阻止她。
薛秋芸走到孩子面前,厉声呵斥想要打人的官兵,“住手!”
官兵颤抖着缩回手,“夫人?”
“他不过是个孩子,你为何要打他?”
官兵脸色讪讪的,他是官兵,这臭小孩是民,他想怎么对付他,不是随他心意吗?
夫人一向不爱管闲事,甚至连大人在马车内与丫鬟厮混也不在意,现在怎么突然管起小孩子的事。
不过,官兵到底不敢和薛秋芸叫板。
他努了努嘴,辩解道:“夫人,这孩子是小偷,见我们在煮粥,便想偷东西吃!”
小男孩闻言立刻委屈哭起来,“婶婶,我、我没有,呜呜婶婶救我。”
“乖,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