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
临月湾门口,一辆迈巴赫停在那。
车内一片寂静。
到底是白音先忍不住开了口,“到底让不让我下车?”
车门一直是封锁状态,没有男人按下开关她根本下不了车。
“樱宝,有些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他一路都在解释但效果却微乎其微。
无能为力?
她笑到了,能轻而易举的把人从秦枫那绑过来,现在却来说无能为力?
胸腔里的愤懑一时半会儿间根本散不去,“我知道你无能,我现在要下车!”
“樱宝。”穆祁祤扶额要去拉女孩的手。
白小姐气急右手一巴掌拍在男人握着她的手上,“你真的好烦啊能不能放开,一天到晚就知道黏着我,你没有自己的家吗!”
原本她可以开开心心的跟爸爸妈妈过年,现在就因为男人只能被迫跟爸爸妈妈放开,她本来就很生气,天灵盖都要气的飞到九重天。
穆祁祤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狭长的眼眸微垂忽的视线落到女孩纤细的手指上,神情意味不明。
从前都没发现。
白音也察觉到男人的目光,莫名的心虚的不得了,立马将右手藏到身后去。
“看什么看快放我下去。”
“戒指哪来的?”穆祁祤冷不丁的问。
“妈妈给我的,哎呀你快放我下去,再晚爸爸妈妈就该起床了。”白音胡乱的搪塞并且迫切的想下车。
穆祁祤目光深沉不可置信。
“晚些时候我再来找樱宝。”
“你找我干什么?我很忙的,新年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的。”白音只觉得男人像狗皮膏药。
穆祁祤的眼眸暗了一瞬,“那我晚上来也行。”
白音立马拒绝,“那不行,今天我可能不在家。”
“去哪?”穆祁祤锐利的目光凝着女孩。
视线相对的一瞬间白音就把目光移开,男人深邃的眼神似乎总有洞察一切的本事她怂的很。
“不清楚反正爸爸妈妈说有事,行了行了就这样吧,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好吧。”
穆祁祤抿唇不说话。
白音算看出来了,今天要这样她就不用回去了。
深深叹了口气从位置上起来支着身子去抱男人,温声哄着,“好了,你别这样了行不行?我真要回去了,过两天就有时间陪你了。”
说完又亲了一口男人的薄唇,“你听话一点行不行?”
她不太确定她俩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但效果显而易见。
穆祁祤点头应了一声,“嗯。”
白音笑着拍了拍男人的脸,再次回到座位时门已经能打开了。
下车她跟男人挥手道别。
说完也不给男人反应的时间拔腿就跑。
边跑时还担忧的回头望了一下,男人就站在车旁静静的看着她。
大手拍了拍小心脏,这两天男人倒是好说话。
天还没亮,就算是亮了她也找不到事情做果断回房间睡觉。
迷迷糊糊睡了也不知道多久,门口又响起敲门声。
极其烦躁的从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是女佣的声音。
“大小姐门口有您‘男朋友’……”
白音简直头都大了,才过几个小时又来了。
“让他在门口等着!”
她朝着门里吼了一声然后又翻身继续睡连敷衍都能不想敷衍。
女佣还是想说什么但听见这话也只能默默退出去。
楼下,别墅门口。
顾璟川穿着一袭白衣站在门口,一向柔和的五官无端多了几分冷意。
女佣走过去微微颔首,“顾先生……”表情带着些许的歉意。
“还在睡觉?”
顾璟川主动给女孩找了借口。
女佣欠了欠身如实回答,“大小姐说让你在门口等着。”
浅色瞳眸里的情绪万千变化最后化为默然,他打开手机对话框里两人的聊天还停留在昨天晚上。
天知道一晚上的时间发生了什么。
白音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打算起床,她可没本事把人晾在外面,否则她这个家估计都会被夷为平地。
胡乱洗了把脸披了件外套就下楼。
客厅里空无一人。
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莫不是生气了走了?
随手拉了一个女佣问情况。
“人呢?”
女佣一愣随即回答,“顾先生吗?还在门口,大小姐不是吩咐了叫人在门口等着吗?”
“顾先生?不是穆祁祤吗?顾璟川来干什么?”白音有些懵逼。
女佣也摇摇头表示一概不知。
只叹这些人太闲。
睡意全无,但她也不想见顾璟川。
收拾行李就从别墅的后门溜出去随手拦了辆车就去了陆言之的私人公寓。
她还没告诉男人她过来了,想来这个点男人应该回陆家。
淡定的输入密码,如她所料屋子里空无一人,走进房间里找了床被子就躺在沙发上睡觉。
临月湾。
顾璟川第十次低眉看向手上腕表的时间,上面显示十点半。
这怎么样人都应该是起来了,毕竟新年是不会睡懒觉的。
抬腿往里走,随便找了一个女佣问,“你家小姐还没起床吗?”
别墅里的女佣都被交代过,对于顾璟川的问题也是手到擒来,“大小姐去拜亲戚了,没在家,一早就走了,顾先生不知道吗?”
顾璟川有一瞬间的恍惚,“你确定?”
“刚才不是说在睡觉?”
女佣微微一笑,“那顾先生可能错了吧。”
说完女佣快速离开根本不想多言。
瞬间顾璟川眉宇紧皱,离开临月湾路上给女孩打了好几个电话,结果都是显示不在服务区。
握着手机的修长指骨不断泛白。
……
南宁醒来时身边早已经没人。
有些浑噩的从床上下来她才发觉好像已经不在酒店里。
而是,飞机上。
她打开门走出去,一名保镖就守在门口。
“秦枫呢?”她问。
保镖回答,“大少爷在墓地。”
“墓地?”南宁愣了一瞬视线看向外面幽白的天。
她走下去外面白茫茫一片,不远处有一个黑点,正是秦枫。
她不理解,这种时候来这儿干什么。
虽然不理解但她也不好奇。
北方的天格外的冷,身上单薄的衣服有些不保暖,刚想转身就被人叫住。
“南小姐。”
南宁回头是余昕。
她静静看着男人,示意有什么话就开口。
余昕抿唇一向冷静的面容出现纠结的神色。
南宁不太想跟人耗在这儿于是主动开口,“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余昕的视线落在风雪交加的远方,神情复杂,“少爷已经在夫人的墓前待了一下午了,天这么冷,我想……”
“他的母亲?”南宁不自觉的看过去。
余昕敛眸很是悲哀的开口,“夫人很早就去世了,在迎接新年的第一天。”
南宁愕然,难怪她觉得昨天秦枫的情绪不太对劲。
“我不太会安慰人。”她直言。
“不需要安慰,让少爷回去就行。”余昕看向女孩的眼里带着些许乞求。
否则,未来又到卧病一个月。
南宁刚想去却又觉得不行,“算了,我没这个本事。”
她根本就不想掺和男人的任何事,转头就想走。
余昕急了连忙开口,“南小姐想知道夫人是怎么去世的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南宁回答的干脆,也没有回头。
蓦地她又回头冷然开口,“你忘记了我只是一个情人。”
这话在提醒着男人同样也在提醒着她,秦枫陷入痛苦不正是她想看见的?
余昕不敢相信女孩可以这么无情,“南小姐,这几个月来难道你就对少爷没有一丝感情吗?”
南宁摇摇头。
余昕眼里黯淡的星光瞬间荡然无存。
“你怎么可以……”这般理直气壮。
后面几个字他没敢说。
余昕有些生气但也无可奈何,“那你要怎样才肯去劝劝少爷?”
话音刚落,长发在空中飞舞南宁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余昕都看呆了。
怎么可以有人这般冷血无情。
无奈他又只能默默的走上前,防止自家少爷在外面冻晕了他第一时间好把人送医院。
半个小时后……
南宁重新穿戴好一步一步走向雪地里的男人。
黑色的墓碑早已经被洁白的雪花覆盖。
男人人高马大的站在那,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凝着墓碑,身上的黑色大衣墨色短发早已经被染上银雪,一张俊脸冻的通红。
南宁张了张嫣红的唇瓣,发现安慰的话她还是说不出口。
索性她也就在一旁站着。
大雪很快就让她的头发染白。
在女孩到来的时刻秦枫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但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说。
这几个月南宁的身子越来越弱,没一会儿就忍不住开始低咳,小手冻的僵硬。
纷飞的雪花落在长睫上颤了颤秦枫不悦的蹙眉,“滚回去。”
南宁没说话只是动了动身子然后走上前拿出口袋里的手帕覆去墓碑上的雪。
男人都眼眶瞬间充血,宛若一只厉鬼怨气冲天,“谁让你乱动的!你想死吗!”
面对男人的疾言厉色南宁还是选择将积雪清理完毕。
只是刚清理一半整个身子就一空陷入厚重的雪地,耳边是男人愤怒的叫嚣你。
“你tAm听不见吗!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南宁艰难的从雪里出来,整张脸又冷又湿,重重呼出一口热气,水雾瞬间凝结。
“我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她淡然开口眼底没有半丝情绪起伏。
“我再说一遍,滚!!”秦枫眼底阴戾一片。
南宁抬眸看向不远处的余昕仿佛在告诉男人,一看说了不会安慰就是不会。
不远处的余昕急的都快跳起来。
谁家安慰是这样玩的!
“你是说我可以离开了吗?”美眸里淡映着男人暴戾的脸庞。
女孩话里的意思秦枫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你简直就是找死!”
凶狠的拽着女孩的手臂将人半提起来。
男人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手臂给撕扯下来,压下痛意开口,“我只是问问,不是就算了,何必生气。”
超脱世俗的淡定让秦枫内心怒火烧的更旺,就连理智都要一起被焚烧殆尽。
“余昕!!”
“大少爷我在。”
压抑怒火的嗓音一开口余昕忙不得跑过去。
“把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带走浸猪笼!!”
“啊?!”余昕呆滞片刻。
南宁冷着脸,奋力挣脱男人的掌控,主动站起身来往回走。
原本她就不打算来。
余昕犹犹豫豫想替人求情,“大少爷,南小姐也只是好心想……”
一道森寒的眼神射过来。
余昕吓的忙不迭低头,欠了欠身立马追上去。
秦枫凛然目光掠过冰冷墓碑上的照片,上面的积雪被扫清露出那张浅淡笑容依旧的脸。
浓密的黑睫毛轻垂,覆住眼底无边的黯色。
蓦地,他突然嗤笑一声,眼底藏匿悲凉。
……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阿音。”
昏暗的视线里隐隐约约辨得沙发上有人。
在此之前他是通过手机知道家里有人进来,打开监控才发现是女孩。
陆家那边的事情敷衍完他便立刻赶过来,好在女孩还在睡觉。
白音在男人开门的时候就醒了,不知道为何心总是跳的莫名慌乱。
陆言之抬手开了几束昏黄的小灯。
“陆言之你说两天后,那我明天能走吗?”白音抬眼看过去。
“阿音你很着急吗?”陆言之微微蹙眉有些纠结。
“废话,看不见吗?”白音的视线懒洋洋撇过一旁的粉色行李箱。
一想到要去受苦半年陆言之心里就难受,“伯父伯母同意吗?你不去上学吗?”
见男人如此啰嗦白音烦躁的揉了揉鸡窝似的头发,“你就说明天能不能走?!”
见女孩态度如此坚决陆言之不得已也只能开口,“……能。”
“那就行。”
“你今天不在这住吧要回陆家的吧,既然这样我就住一晚,明天的事情你要记得安排。”
“最后一天阿音你……不回去吗?”陆言之有些惊讶。
男人一直叽叽喳喳刚醒的白音很想把人的嘴巴给缝上,“从前倒是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陆言之嘴角抽了抽,眼里流露一丝苦意。
那倒是,从前……他可不是那个话多的人。
“饿了吗,我看你睡了一天,给你做点东西吃。”陆言之作势就要走进厨房。